萧索于公墓

于老五

       于公墓在郯城县城西外环内侧。坟墓封土高大，占地二亩多。相传于公死后，人人怀念，凡路过之人，都自动兜土添坟，日久天长，封土越来越多。  
2 z2 F, y$ c2 z: X& o5 f　　于公，系汉相于定国之父，曾任县狱吏、郡决曹。他精通法律，治狱勤谨，无论大小案件，他都详细查访，认真审理，因之“每决而无恨”。  
　　于公以德治狱，千古称颂。相传某年除夕，他见囚犯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想必是因为不能与家人团聚而愁苦。于是他冒着“私放囚犯该杀”的风险，放犯人回家过年。他对犯人说：岁尽腊除，谁无父母子女，谁不盼着家人团聚，我今天与你们约定，大年三十放你们回家，新年过后，初三回来，不准逾期，如逾期不归或私自逃走，当加倍治罪。犯人听后，无不欢喜、感动。正月初三，果然犯人全部归来。  
9 t, N- x3 j7 q- @/ M/ V# S( I$ C　  于公秉公办案不徇私情，深得人心，特别是东海孝妇案，民众更是拍手称颂。于公为此案件，明询暗访，察知为一桩大冤案后便寝食不安，百般为其表白，寻求生路。无奈昏愦县官，愚昧太守，不顾于公再三直谏，不作详查细询，糊里糊涂地将孝妇处死，致使无罪的孝妇遭有罪之诛。于公愤而弃职回家。后新太守到任，访求于公高大故里，于公便将全部案卷呈出。新太守为孝妇平冤，并亲身致祭孝妇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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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b8 y8 I2 D

于老五

于老五

于老五

于公墓旁的老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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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五

于公墓旁的老榕树 2

于老五

于老五

八场新编历史剧·笑 死 于 公            ------程 永 凤

4 Q7 d- c8 Z: q5 |( y' e/ t$ E( _
; A$ m+ J) L4 `+ }$ t' c
时 间 西汉景帝年问。
$ T' D3 ~: @* i" m, \, z- x. r6 |地 点 东海郡郯县。
人 物 于 公——郯县狱吏。
于 母——于公之母。
张 宝——落魄之人。
张 母——张宝之母。
- v0 W9 q8 k" a玉 良——张宝之妻。
县 令——郯县县令。
狱卒、衙役、刽子手、妓女若干。
6 T$ H# F& _) H
4 u. h# U$ _6 W0 Y第一场 路 遇
0 M) ?3 u" J7 q
[隆冬，朔风凄紧，雪花纷飞。
. R3 X! p8 {" \- R" G[幕启。郯县县城大街，街空人净。
, o7 U# ?# x& S6 ?4 u[张宝内声：“冻煞我也！”
3 u6 p; p6 r- r2 V. j张 宝 (抖抖索索边念边上)
(念)为人别欠债，
欠债不自在。
只因八斛米，
被赶春楼外。
(唱)门环拍遍叫满街，
叫不来笑脸女裙钗。
- E/ J7 B! u* g! d3 A" ^哪位姐能赏张宝一顿饭?
8 s5 V/ a4 z  P4 u+ z6 }哪位姐能将张宝揽进怀?
. e. T$ T( I. {/ L  z# t1 D我不求同你喝杯合欢酒，
0 |1 Q' S9 ~- J* d/ U6 |( ~也不求摸你那对暄奶奶，
; t1 [) b( Z$ z* w3 N我只求填填饥肠暖暖身，
, `( P8 c4 r7 v) }' B3 e$ A免得上了望乡台。
& \8 Q+ A% o3 O+ a4 l- i4 t老天做事心太偏，
为什么不把季节常改改?
8 @1 u# l) b8 R9 a4 g9 M. P" N为孝妇当初你六月下大雪，
8 ~8 C" Q4 J3 I今日你为何不捧出烈日我晒晒?(僵身倒地)
" y- g) A6 P# E7 T# ?+ _于 公 (挟狐裘匆匆而上，唱)
狐裘一件米八斛，
价钱虽高也识足。
- T0 C1 O: Y0 v  @. c' ~2 y离衙匆匆回家转，
让慈母早穿新裘早舒服。(被张宝绊了一跤)
啊呀!是谁躺在这里?(弓身摇晃)小哥，小哥!(试张宝鼻息)还活着?。(急
将狐裘披到张宝身上)
% n% @# I6 J0 L% M' t4 k; s; Z玉 良 (急上)于大人，慢!
于 公 请问大姐，有何吩咐?
玉 良 于大人……
! r. m$ ~9 p& o* B7 C于 公 小史于公，不敢妄称大人。
& W& f' k, d$ l0 R玉 良 您县衙之内挺身直谏，为东海孝妇争理，太守门前哭地喊天，为东海孝妇鸣冤；为了孝妇冤案，您弃官不做回乡种田；新太守上任，您仍坚持为孝妇昭雪冤案。您官职不大，爱民之心不小，理应称为大人。
' ]0 A' y: M" K( j+ |4 s于 公 大姐过奖了，我于公身为狱吏，肩担道义，惩恶扬善是我的本份。
+ p4 i3 F% d* [. M玉 良 于大人既然以惩恶扬善为本份，那就请您拿着狐裘回家去吧。
& I+ t, B9 k( z7 ^" n$ e% T于 公 这里有一危危待毙之人，我岂能弃而不管。
4 y" k' C  p# p; C  b: `! v玉 良 我劝你还是不管为好。
于 公 为何?
玉 良 大人听了——
5 b+ r( v: R3 V1 _+ |( q(唱)雪地之人不可救，
& c* o* A2 K/ m$ d, J" ^他为人不诚是下流。
, L- A9 \1 }3 L7 `麻雀儿他说比老鹰大，
) A7 p  F5 D8 ~2 \. G小蚂蚁他说能踩死牛，
0 b$ J, f/ ?+ \' b0 q东海里他说能跑马，
& h, y, g+ O! p南山上他说能行舟。
他骗得姨母倾了家，
& Z1 y- b8 o3 ]他骗得舅父跳了楼，
& J- J/ f( E0 N  j2 Q  s8 q他骗得妻子成了顶债鬼，
1 _8 H+ K2 ~( p3 y烟花楼上当粉头。
众街坊人人见他人人躲，
他爹娘赶他出家不许留。
他今日落难是报应，
7 Y3 Y7 l' Z* i0 R劝大人且把善心收，
于 公 大姐，此言差矣——
(唱)见死不救三分罪，
/ z2 M; [. w- ~# J哪管他忠奸贤愚善恶丑。
+ _- [% i' ~, H$ q: V; s$ }% O- z玉 良 (唱)救了君子积阴德，
: H: A5 {# ^8 T1 S救了小人结冤仇，
于 公 (唱)忠奸贤愚皆可变，
白灰当初是石头。(背起张宝欲走)
; s* R: p9 ^- ~. f玉 良 (拦道，唱)
1 T0 |2 w6 Y, Q8 s5 t生就的老鼠难成象，
8 g% h- J9 O% o8 `3 b# U* F清水再熬难成油。
于 公 大姐，言重了。(择路欲走)
4 R. X7 O# H0 q  C( p玉 良 (又到道前相拦)大人，请将他放下。
2 }  ?- z' Z( J% H于 公 大姐呀大姐，想不道你这慈眉善目之人，竟长了一副铁石心肠！
8 I- [% {* W" t  X玉 良 大人息怒，我实在不愿让您救活这个害群之马。
% G- H- C" X$ D, H! d: v" u于 公 好赖都是一条命。让开了！
玉 良 大人定要救他?
于 公 定要救他。
2 `8 b7 F0 `! H6 D; L& t0 L- x; G玉 良 那就请你先杀了我吧。
, p# |+ H; ^2 h: B2 V于 公 此话何意?
$ M: N  T( L$ h7 y- B8 G玉 良 大人，小奴原是此人之妻……(哭泣)
/ j+ C5 A- B4 f* P- i. n# x于 公 大姐不必伤心，有话细说。
; u- B! M( S3 |! M4 H玉 良　他嗜赌如命，为了换得一笔赌本，就将我骗到烟花楼中，逼我卖身，让我天天蒙羞度日，苦受煎熬。我恨透了这个禽兽不如之贼。好容易盼到老天睁眼，让他今日落到这个下场，雪了我的心头之恨，想不到大人你……此仇难报，我，我只有一死了……(哭泣)
于 公 大姐不必悲伤，待他醒来，我劝他改邪归正，让他向你赔罪就是了。
玉 良 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你就别枉费那个心了。
于 公 我试试看。(猛地推开玉良，夺路而下)
" Z: K  ]7 w$ z  R# H& |玉 良 (追)大人，于大人，您大难临头了!(迫下)
% V5 e  |9 }0 r( V# M# U[幕闭。
& L4 x$ [; d, u+ ]) M8 N
8 v: }0 D7 r  H' w& R第二场 失 裘

4 T5 E+ i- ]$ k4 M0 \( [2 K[紧接前场。
[幕启。于家草堂内。
) }. l* w; z( v$ n# L于 母 (拎着狐裘愤愤而上)气死我了!
(唱)看狐裘不由我心中气恼，
7 ~( ]: e) b; a3 u6 _* B清贫人怎能享富贵毛料。
冤家他为狱吏掌管诉讼，
- ~, w6 l, [, g8 I/ |5 u5 `官不大职位重权力不小。
9 y+ m6 N) }1 ^; s9 i( X莫非他耐不住清贫之苦，
学奸人对囚徒又诈又敲?
冤家，你给我过来!
" X! F6 F& I; H# q6 A& x于 公 (匆匆跑上)慈母大人，有何吩咐?
于 母 这件狐裘从何而来?
3 f! r( Z: B' o" P" d' u0 _9 g于 公 为儿花钱买的。
$ _( q* L2 v; _2 d于 母 近几年来，你父亡罢你妻又丧，家中债务累累，哪有闲钱买这等富贵之品?
) t/ v' B8 Q: M# m& }3 G" \* z/ }于 公 昨日我教定国儿写“狐裘”二字，他问我何日能给您老人家买件狐裘，儿信口应了一句“明天”，话既出口，定当作数．所以今日将狐裘买来。
于 母 与小儿闲谈全是戏言，何必当真呢。
% A& `7 \* Y! Y! k4 z2 \于 公 长不可失信于幼，官不可失信于民。如其不然，则会幼不敬长，民不服官，天下大乱矣。
6 a/ Z2 k% ~3 M& p/ C" N. c% I* D于 母 区区小事，与天下何干?
4 d: W6 j: H7 M5 d1 z于 公 蝼蚁之穴溃千丈之堤。
于 母 这个狐裘价值百金，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
于 公 新领月俸黄米八斛。
: J: N1 M. B% f* r: ?7 L于 母 这个月的柴米油盐怎么办?
" u- ~  m6 x$ [$ }) T; [  a于 公 母亲请看。(抹下帽子露出亮光光的头皮)
于 母 啊，你将长发卖了?
于 公 满头长发藏于帽下．既不增美又不添容，还需费时梳理，要之何用；再说，一把长发竟能换下半个月的口粮，合算合算。
于 母 这半个月的粮有了，下半个月呢?
于 公 母亲不必多虑，下半个月我再想别的办法。(脱下棉袄)母亲，张宝浑身着单，难禁风寒，这件棉衣给他穿了吧，
于 母 天寒地冻，你不穿棉衣怎么使得?
于 公 我有夹衣，还有官服，无妨无妨。
/ Z6 d1 N3 `$ ^( Y于 母 (脱下棉袄，换上狐裘)儿啊，娘的棉袄你穿了吧。
1 C0 R/ Z! G+ D2 `于 公 儿乃朝廷命官，青天白日穿着女式棉袄进衙，岂不有失大汉的威仪?
于 母 这……
( h$ z- s3 ~; n" D: }于 公 那位落难之人就烦您老人家照料了，衙内有事，我得回衙了。(欲走)
于 母 慢！
! O5 D" \' O" C0 P* m/ h于 公 母亲有事?
- o- V2 J( i* y  g0 i于 母 你将我这棉袄穿在里边，外边套上官服，这样既可御寒又不失大汉的威仪，岂不两便吗?
于 公 母亲高见。
[于公换好衣服，辞母而下。
于 母 (望于公远去)我的儿呀！
(唱)我的儿奉行信义心慈善，
为什么阴德未积祸连连——
4 P; [& F# P0 S3 e老爹爹刚刚归西去，
他媳妇又一命归了天，
只落得家徒四壁浑身债，
, d: r+ z& k( ~9 ?幼子待哺无人怜。
老身年迈不中用，
9 ?( X7 m3 n' _还得靠我儿照应把心牵。
人都说好人有好报，
为什么我儿的日月这么难?
[张宝内声：“哈、哈嚏!”
1 N7 k9 q7 s+ w! P8 B: Z于 母 忽听得内室里床声响动，落难人无棉衣怎禁风寒?
(抱着于公的棉衣下)
! \% e9 H* G# T( N- q; |张 宝 (内声)多谢太夫人关照!(身着于公的棉袄，上念)
8 Y, O+ A6 l. }  V幽幽之魂到奈河，
8 K/ F/ [! j! h/ A5 d1 L阎王老爷认出我，
他怕我骗卖了丰都城．
0 r7 c6 |! R# X, a' f又怕我拐走他老婆，
& v1 y+ C( e2 L5 k# A令判官改了生死簿，
差无常送我到还魂坡。
张宝今日死不了，
阳间罪还得再受着。
9 r& s7 R& ?! K( |7 @5 N8 T这身上是暖乎了，可这肚里还一百只爪子朝外伸——范(饭)小姐，杜(肚)少爷思你想你，你为啥只跟别人相好，三宿两日也不往我这杜(肚)家门槛里迈了呢?范(饭)小姐，你可让杜少爷想苦了哇！
于 母 (端着热腾腾的一碗饭上)张家小哥，请用饭。
张 宝 (急迎)多谢范小姐！
丁 母 你说什么？
张 宝 太夫人，失敬失敬，我饿昏了头，认错人了。
# _- k. ^0 ~) Y! u* A1 i于 母 我们家姓于，儿子于公在县衙里做事。今日相见，是我们的缘份。
% J. ~# j4 z, U  o1 |张 宝 (急不择食，烫伤了嘴)哎哟……
于 母 小哥莫急，锅里还有。
- k1 f$ D* B7 D& e/ J# ~张 宝 太夫人，让您见笑了。
6 z4 L, ^, j/ d8 }9 O$ F于 母 吃吧吃吧，不必客气。我儿官小职轻，月俸汉秩不过八斛，况且家中连年添事，家境清苦，实在拿不出好饭食来招待客人，望小哥莫要见怪。
; I! t9 X' ]0 ?5 a0 c9 z; W张 宝 这地瓜蛋强似荷包蛋，小米汤强似八宝饭。老人家，我还不饱。
于 母 你等着，我再给你盛。(接碗下)
张 宝 好香的地瓜糊涂啊！
% ^7 r0 c1 V7 k5 }! A/ t[于母又端一碗饭上。
张 宝 (接碗)太夫人，恩公怎么不来吃饭?
. U( [; ~* e' k于 母 他到狱中侍候犯人去了。
张 宝 他是官儿，狱中的犯人理应侍候他，他怎么能去侍候犯人呢?
( s" z; J' X: D于 母 我儿说，犯人入狱已属不幸，管狱的应安抚他们，开导他们，叫他们静下心来有过的思过，无过的呜冤，如其不然，便是失职。
. l2 ~' S6 d0 d8 F张 宝 (旁白)你听听，她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俗话说，“大小是个官，强似卖水烟”。眼下是管地的吃土，管庙的吃神，你这个管牢狱的自然靠着吃犯人。瞧你身上的这件衣裳，犯人不朝你进贡，你一个小小的穷狱吏，能买得起这个?
  y5 |3 D9 h% [3 o' E于 母 小哥，你看什么?
张 宝 太夫人，您身上的皮袄是才买的?
: ~3 `' o! `8 q$ h" G4 s于 母 是啊，刚刚穿上。
" V) u; |2 t9 _张 宝 多少钱买的？ ．
3 A& G2 b% b2 v# s; L6 x5 b于 母 听我儿言讲，这是用八斛黄米所换。
张 宝 哎呀，我的恩公大人，你叫人家给……
于 母 给怎么了?
( @0 c/ [2 v$ }+ I, \; a& B张 宝 (故作掩饰)算了，不说了。
于 母 小哥，有话直说无妨。
- [3 \6 S1 D0 ^  x' L6 h8 q3 q+ A  V张 宝 我要说了，您不生气?
于 母 我不生气，您说。
1 M* o6 l2 C; h# i张 宝 老人家，您这狐裘有假。
4 H- A0 Z" {0 J" }  V于 母 有假？不能吧。我儿识多见广又善狩猎，岂会上当。
! W3 k2 n1 ]0 e0 ]) S6 n张 宝 不信，您脱下来，我指给你看。
于　母　(脱下狐裘，细细查看) 我咋看不出来的呢？
张 宝　(接过狐裘，信手指点)你看，这毛色，这手感。
于　母　我看不出。
张 宝　您老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你去找条毛巾，沾着热水，我擦给你看一看，这毛准变色。真狐皮是不变色的。
0 j; O1 q2 i# d3 w9 Q9 I; Y' J　　 [于母似信非信，下。
0 q8 i, N* Y4 \% Z. L张　宝 对不起，太夫人，这八斛黄米可就归我了！(挟起狐裘逃下)
于　母　(拿着湿毛巾上)咦，人呢？小哥，小哥！(然醒猛悟)天杀的，你怎么坑起我来啦！

第三场 买 裘
* v, [, l1 V; c# D( _- E
+ \, t/ q, A) p　　 [前场半月之后。
[幕启。古郯大街。
/ Q& Q2 p( j! k& d6 K2 t于 公 (足穿草鞋,匆匆而上)
(唱)张宝做事太荒唐，
　　　　 得救不谢将我诓。
; ^1 d/ `. M% J5 o　　 人心都是血肉长，
7 N/ G% {& [1 t9 Q* y　　 难道你是铁心肠?
　　 罢罢罢
$ k" ]: h* c4 t8 u　　 芝麻小事不足想，
# {$ I1 V. a  A　　 快步赶奔粮食行。
一双皂鞋卖仨饯儿。
- h6 t$ w$ z; b4 }+ w& S" _% H4 c也不知仨钱能换多少粮?
张 宝 (捧裘上)买狐裘啦——谁买狐裘!
于 公 (旁白)这不是那个张宝吗?今天我倒要问问你——做贼行骗羞不羞!
张 宝 (唱)这件狐裘产西番。
' j% B  ~, y% K; a% U, ~; o价值八斛黄米钱。
7 v; K1 F; z8 v. `4 i只因老母患重病，
急需银钱度难关。
哪位君子肯相助，
出价少点也不嫌。
于 公 (旁唱)怪不得他将狐裘骗，
; s" p0 P2 _$ Z& L) l; p& J原来是家中急需钱。
! C- s: V6 L# F张宝孝母令人敬，
我该将他来成全。
今日从他面前过，
岂不让他太为难，
- _+ m2 ~5 J+ c% ?1 C" K绕道赶奔粮食行，
哎呀，不妥！这样做——
(接唱)进衙的时间准拖延。
哎，有了！(脱下官衣，摘下官帽，将衣帽藏于米袋之中，然后侧身从张宝身边走过)
张 宝 (急追上前，拦住)师傅，这件狐裘请您留下。
; V$ ^- x4 m6 w0 C于 公 (佯装不认识)小哥，对不起，在下手中只有三枚铜钱，实在买不起您这件狐裘。
* D: Y; ?. [: {4 L+ j( x张 宝 三枚?
& j, H+ j8 E  q- L  K3 W# d于 公 对。小哥，告辞了。(匆匆欲走)
张 宝 (追上)三枚就三枚吧。
. \" G1 ?$ m# X2 _# s$ t于 公 (为难)小哥，我家里还等着用这三枚铜钱换米呢。
张 宝 (急跪)师父，我家母亲快不行了，您就发发慈悲吧。
- p! {# R3 z5 c" s于 公 小哥请起。既是这么说，这件狐裘我留下就是。
0 P$ b* n6 c0 w张 宝 多谢师父关照。(接钱付裘)
3 e4 M) g# B: ?: e: Y: Q于 公 治病要紧，快快抓药去吧。
9 a- |4 E' A8 z7 V# j3 W* }张 宝 师父，告辞。(下)
于 公 母亲呐母亲，这半个月的柴米又无着落了。(欲下)
; ~) H0 ?* @/ c0 t& X8 h, B5 K1 R张 宝 (更换衣帽，执棍冲上，操江南蛮音)秃驴休走！(拦住于公)
于 公 (大惊)足下，这是为何?
张 宝 你这秃驴还装憨卖傻。我来问你，你手里的狐裘是从何而来?
: u* j4 G: W0 T# P于 公 这是我方才买来的。
2 h9 D; i4 A, J, m( {张 宝 花了多少银子?
2 D$ M- C! T% s于 公 铜钱三枚。
* @% y: t/ Z, a0 ?, p张 宝 胡说八道！这件狐裘价值百金，三枚铜钱岂能买到。
, T2 T: ^/ r9 Q2 ]7 R7 E于 公 卖裘的小哥家母病重，急需用钱，因此就贱价出售了。
张 宝 (向内吆喝)过往的君子，赶集的朋友，请大家来给评评理，三个铜钱能买到一件上好的狐裘吗?
[内众声：“别说三枚，就是三十枚也买不到！“除非他是借权行势的奸官、占山为王的强盗!”……
于 公 (惊慌朝内)诸位有所不知，这是那位小哥硬卖给我的……说句实话，这件狐裘本来就是我的。
张 宝 少废话，快将狐裘还我！
于 公 朋友，您误会了。这件狐裘确实不是你的。
张 宝 你还嘴硬！(抡棍便打)
5 z1 Y* K! D8 H9 _3 P) F[于公哀叫倒地。张宝夺裘而下。
# v: V# W; a, z$ n# ?; O' l于 公 (爬起，唱)
2 o, ^. W$ v% y4 t- {% x, g. Z) T做人难，难做人，
行好反引棍伤身，
挨顿棍棒是小事，
' L& {% q8 z; E, `% [1 H" s丢裘失钱最痛心。
! a; L; f; g/ L8 R; p下半月日子怎么过?
母亲呐，为儿成了不孝人。
1 w0 U' W1 {  _/ S[玉良率众妓女如驱猪羊，将张宝驱上。
玉 良 于人人，受惊了。(将狐裘还给于公)
2 t0 @& H+ h& V& ^' o于 公 多谢玉良大姐帮我追回狐裘。
( q+ P  w! I" `# |7 f, }& J, H玉 良 对这不义之徒，望人人从重发落。
于 公 这是一场误会，你就放他去吧。
% H/ p& i; ?6 g1 x1 i玉 良 姐妹们，将这畜生的衣帽剥去!
5 z, ?7 n  ^7 |; e" t5 H" `: ^8 h[众妓女将张宝的衣帽扒掉。
玉 良 大人，你看看他到底是谁!
$ ?# [0 L; F+ B, T! x" _于 公 (认出张宝．怒)原来是你！
张 宝 (掏出铜钱交还于公)师父，小人对不起您！ (转身欲逃)
玉 良 (向众妓示意)让他给我回来!
+ [+ b: F& K4 C9 L[众妓推推搡搡，将张宝又赶回原处。
张 宝 娘子大姐，我现在已不欠他什么了，为何还不放我?
玉 良 我让你好好地认识认识他!(从于公的米袋里掏出官衣官帽，为于公穿上)
3 w( k: W0 x' `. p张 宝 (认山于公，大惊，急跪)小人瞎眼，有负恩公，望恩公恕罪！
2 I! n5 k" P1 v- z于 公 张宝，方才之事，你也太不应该了哇!
张 宝 家母恶病缠身，性命垂危，药费又十分昂贵，卖一件狐裘实难救出家母之性命。万般无奈，小人才生发此等下策。
玉 良 大人，休听他胡言!
  o6 J) y8 A$ X$ x张 宝 苍天有眼，我若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嘴上生疮，舌头流脓。
于 公 (扶起张宝)念你有一片孝心，这件狐裘和这三枚铜钱你都拿去吧。
张 宝 恩公，你……?
玉 良 大人，你……
! B- u0 z. J" K, M- K. T1 z4 Q- |于 公 我意是真，不必犯疑。张宝啊—一
1 k% F/ @' E3 D) i. @(唱)看起来你也是个赤贫汉，
% ^& V- B' e! f" r0 n为尽孝偶行不轨情可原。
从今后且莫再走不义道，
: }, [9 W3 l& S  x" R+ @为人子忠孝为本义为先。
. C+ b1 p8 a5 @7 x& X张 宝 (唱)恩公大度来相助，
我一定痛改前非学圣贤。(转身欲走)
" m, K* L! h. S/ U! R! |玉 良 慢!
[众妓将张宝团团围住。
玉 良 (唱)大人不可心太善，
这个人口是心非惯耍奸，
* ?; g; e* d( z) d/ ^) J- i8 T$ ]今日不将他惩办，
大祸酿成后悔晚。
张 宝 (唱)恩公且莫听她劝，
9 U+ q4 B- h( ~3 O7 W我和她是离散的夫妻有前嫌，
她想借助您的手，
7 Y) ]6 `$ l4 A8 C6 V; E发泄私愤报仇冤。
五 良 <唱)贱张宝且莫放刁钻，
私仇和这无牵连。
$ |! p- {; j) t要不信，咱到阎王殿前论论理，
2 G# |! j% u! ]5 V& u/ o+ d+ M看一看哪个忠来哪个奸。
姐妹们，给我打！
5 w4 m* M8 @. @9 Q$ w9 S2 u: t[玉良率众妓扑打张宝。
! l( D7 e) w8 E- |: }9 n- l张 宝 (惊慌奔逃)恩公救我！
于 公 众位大姐，念他还有一片孝母之心，饶了他吧。
9 C0 h; \, h% J- N  @# r- o  Z玉 良 他要是个孝子，太阳准从西边出来！姐妹们，狠狠地打。 打死了我抵着!
3 I3 H/ r; O: g& ?0 M1 G7 [5 ^# a[玉良和众妓将张打翻在地。
张 宝 救命啊！
于 公 住手!
+ T2 p/ A1 Y7 d. I7 X3 E' h4 Y(唱)我的狐裘我的钱，
+ S5 ?; p, R: I$ {是送是留你少管，
+ k) c3 Y2 H% r8 K- ?& c  O你有冤屈进衙告，
; ]. y- [2 P% F别在这里胡纠缠！
- |  @0 k7 P" }: l' J, C- @玉 良 (唱)大人出言似利箭，
不由人阵阵好心寒。
都怪我玉良爱多事，
" M* ~, P- _& g% B, G) Q% r6 |3 H姐妹们!
3 s6 v4 `8 M* L4 j4 N/ m* C  W! W众 妓 有!
( k# E% T# d4 F8 n- w: C. L$ S4 i玉 良 (接唱)让这个畜牲再活几天!(率众妓愤愤而下)
- J( P4 n$ x. S7 l. G2 H6 u张 宝 谢恩公再救之恩。
于 公 去吧，为母抓药去吧。
[幕闭。

/ V+ o! f2 n. B0 e/ Z第四场 提 亲
8 {6 S) L' q. x& s) R; X$ N
[数月后。
: a6 P( k& N: z1 |) z7 d1 l[荒郊野外。
  j2 m1 c. c4 G4 x+ Q8 P8 w张 宝 (上，唱)
狐裘铜钱顶了债，
被赶荒郊外。
乾坤虽大无栖处，
3 o, x) Q8 O& U0 L' D饥肠难忍耐。
青楼倩女只认钱，
( F7 T. _/ p# E. R' G无钱不给爱。
勿恼勿恼，
" P6 ?" G. }1 r莫怪莫怪，
+ G' D5 U! q6 H天下人个个都为名和利。
哪有真情在。
* e, f8 X- ^. k! j* r* ?真情可以不要，
饭食实在难戒。
饿煞我了!
十 公 (提酒拿莱上，唱)
清贫日月人长寿，
3 y& O; Q1 V! r$ E老娘八十身安泰。
沽酒为母庆寿诞，
7 F4 w3 w+ U, v  J祝愿她福气长存寿长在。
张 宝 (唱)荒郊何处飘酒香?
越闻周身越通泰。(寻味追赶)
( T: M% P. j8 Z+ `& c8 P- k于 公 (唱)荷叶内包着半斤碎狗肉，
怀里边揣着二两八宝菜，
老娘爱吃一口酥，
" x# ?+ F$ B5 I2 A, Z( X4 i/ s* l" P我给她买了一布袋。
张 宝 (唱)前面如有勾魂索，
1 `5 V; W& W! O- k9 `1 [5 p勾得我身子发轻脚步快。
[二人上坡、下坡、过桥、跃坎，舞下。
玉 良 (上，唱)身落苦海，
/ _, ~) F! |. O5 M# E恨煞张贼无赖。
只说今生难脱苦，
/ I' G6 S$ A% ?& }; G$ b1 P1 t不料云散天开，
0 ~5 r; Q7 R' u# ~2 G/ f- C7 r/ ^于大人出资赎身，
得离风尘界。
谢苍天有眼，
3 g6 {6 [( W+ B: h谢恩公厚爱。
今逢于母寿诞，
借机登门叩拜。(发现张宝和于公)
' k) J9 A; u' D3 {, I　　啊，天助我也!
　　 张贼又撞眼前?
; U( Y, _' `+ @  P+ d% ?/ I$ g　　 待我送他进冥界！(隐身树后)
! l7 f* ~0 V/ ~$ F( p$ p: h于 公 (上，唱)眼前又现草堂，
3 c( o# a8 x" M6 X8 j张 宝 (上，唱)酒香诱人难耐。
　　[玉良从树后投来一石。
1 Y% R$ O% W+ U; o张 宝 (中石倒地)哎哟！
! g0 W* `3 F- z5 c, ^& R) F' f于 公 (回身)啊，张宝！(上前搀扶张宝)
! @  J; [- }& v% H" ]  [( M7 h4 x- t张 宝 (认出于公)恩公，是您!
于 公 怎么回事?
张 宝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块石头，砸到小人的头上。哎哟！
0 g$ G! f% Y7 h于 公 (发现树后的玉良，佯装不知)张宝，你亏待的人不少，往下可得多做好事，积点阴德哟。
张 宝 恩公见教的是。(盯着于公的酒壶，旁白)积不积阴德不要紧，这肚子可是得罪不得的。
于 公 数月不见，你母亲的病怎样了?
8 F& G1 }1 [) }, U" \张 宝 托恩公的福，她老人家康复了。
于 公 那就好。
张 宝 恩公，您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无以答谢，甚是不安。
: b5 }, V( h1 F5 _% a, U* F4 N于 公 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张 宝 恩公家室病丧，身边的老母和幼子都无人照料，小人今日特来作媒，不知恩公是否信任于我?
于 公 小哥美意，于某理应拜谢，岂有不信任之理?
* _1 h) `9 V; U! j, d  ?; @玉 良 (树后旁白)光棍思妻，急不可耐。恩公虽然贤德，但也不能例外。只怕又要上当了。
张 宝 这位女子与我为邻，丈夫亡故已至三载，意欲再嫁，今年年方不惑，人品十分标致，性情非常温柔，无子无女无牵挂，只是家境清贫，财产不多。倘若恩公不嫌，我愿从中搓合。
于 公 于某家有老母，此事不敢定夺，烦小哥至到茅舍与家母一诉。
7 O" L/ i4 w/ D张　宝　小人遵命。
( f0 O( x2 w* g. |& H  s于　公　请。
7 O* Y4 m+ h1 k% G" q　　　　《二人下。
9 P1 D5 [, @' T玉 良 (唱)恩公连连上圈套，
　　 不由人一阵气恼一阵焦；
　　 气得是恩公为人太愚钝，
　　 假事也当真事瞧；
4 c/ x% O8 Q/ ]: w! ]2 _　　 焦的是于家接连受坑骗，
　　 枯树怎禁风雨摇。
　　　　 荒郊上我将张宝等，
　　 不除贼子气不肖。(又隐树后)
2 \% ^; f; E  ?- P张 宝 (醉态而上，唱)
- t6 v3 z) w  ^- [1 o3 p; B　　　　 莫羞莫愧，
　　　　 愿人生常醉，
2 f/ O2 O- w" _, F9 i6 [4 K! t　　　　 诡计不独我，
　　　　 皇家贵胃也会。
　　 君不见越王骗夫差，
9 W7 `3 Z  a" M( g/ b8 N+ z　　 未央宫高祖把韩信背?
　　 欺世盗国是英豪，
　　 骗衣食者有何罪?(向内施礼)
' o2 l" O7 i3 n& ~5 [7 g　　　　恩公，对不起！
　　　　 方才之话算白说，
　　 想媳妇请到梦中会。
2 H3 z- L0 C+ W5 \/ O5 E玉　良　（从树后出）住下！
张 宝 小娘子拦我，莫非是对我有，有意——不成?
; P; N5 ^* L8 l8 l9 o6 Z玉 良 无耻之徒，休得轻薄!
张 宝 荒郊无人，装什么正经。(作个鬼脸)你看我这身段，你看我这脸盘——肩膀乍乍的，腚垂大大的，眼窝洼洼的，鼻梁塌塌的，安个种儿也狗撵鸭子呱呱的。(扑向玉良)
$ W( e8 J; s% K1 I　　　　[玉良闪身一躲；张宝扑空倒地。
4 r2 s  E! m8 v张　宝 (从地上爬起)怎么，看，看不上我?这叫做乍看难看，再看习惯，天长日久，给块金砖也不换。来来来，让我 亲亲。(又扑向玉良)
; ~7 F# C$ [/ `7 h* W& e7 i, e5 o　　 [玉良退至树前，猛地藏至树后。
张 宝 (将树搂住)哈哈，这回可逮住你！(拥树)睡倒，睡倒！
$ V2 d1 a3 L2 n玉 良 (从树后转于张宝背后，掏出短刀逼向张宝)张宝，你还认识我吗?
张 宝 (面对尖刀，醉意顿消)啊，玉良，原来是你！
玉 良 畜牲！恩公一而再，再而三厚待于你，你黑心不改，还继续骗他，良心何在?
张 宝 以往是我不对，可是今天提媒，却绝无欺骗之意。
7 F' @" l  E9 O  k王 良 此话当真?
张 宝 如果有假，我愿死在娘子……
玉 良 胡说，我现在是你的姑奶奶！
张 宝 是，是姑奶奶。如果有假，我愿死在姑奶奶刀下。
玉 良 三天之后，你若不给恩公带来个媳妇，我定不饶你!
; E! U3 A& [) W& m. L* M$ b0 v张 宝 姑奶奶放心，我一定办成此事。
) a9 h: U" ?% O2 }$ w/ s玉 良 滚了吧!三天后再会!
[幕闭。

第五场 劝 母

% u: i) K6 E7 t! Y, p[前场当日。
[幕启。张家土窑前。
张 母 (上，唱)家门不幸生张宝，
: G# j  _, G$ r4 R3 v" @害得俺万贯家产一旦抛。
无财当守清贫过，
" P/ ~8 x  {5 o6 A  K) f孽子他不守本份学赌嫖。
缺欠银钱行诈骗，
街坊亲朋都骗焦。
' w% w  Z* k1 A, R2 w* l! n儿媳妇玉良遭坑骗，
烟花楼里受煎熬。
他爹爹狠心将他赶，
+ o$ a% V  r/ b3 W* S5 y不许他再回黄土窑。
. i8 ^, U2 {% Q3 j9 J" ^眼看着寒去暑来到，
' I5 E3 m/ H) K$ b8 b冤家他半年无归娘心焦。
张 宝 (内唱)水流千转归大海，(上)
* J, J' u' ?5 J9 J3 Y7 S2 ^( p张宝回家将母瞧。(敲门)
娘，开门。
张 母 谁呀?
张 宝 娘，是我，张宝。
张 母 (旁唱)忽听孽子回家转，
+ t) ?% Q9 W# s我又疼又怕又气恼。
张 宝 开门呀，娘！
9 |" D# G; r) a7 Y2 g/ u& j; K张 母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这儿也不是你的家！
张 宝 娘，你别生气，孩儿如今学好了。
张 母 你能学好，除非是半夜三更出太阳。
: e' M! c" G  D张　宝 怎么讲?
8 n) b  ?" L0 k3 B% \# b/ |) v张 母 做梦！
# c9 I' _" c; @5 p2 l张 宝 哎呀，我的娘，你怎么把看扁了。你趴门缝看一看，如今我真的出息了。
8 y1 K9 {4 R6 X1 \) F% r+ K张 母 (从门缝看张宝，独白)这小子衣帽整齐，头脸干干净净，倒也不象先前那个样了。莫非他真的学好了？(欲开门，又止)这个东西坑蒙拐骗，人事不干，单凭这身穿戴，也难说个好坏。
张 宝 娘，我有要紧的事对你说。
张 母 有什么要紧的事呀?
张 宝 你开开门，我好对你说呀!
* z! ?+ J5 B& T' @3 |- r张 母 你就在门外边说吧．我听得见。
张 宝 好，我就在门外边说。娘，你把耳朵贴到门板上。
' R/ n2 A1 |, g张 母 贴到门板上干啥？
- Q8 i8 s5 o6 y张 宝 这事不宜高声大嗓。
张 母 高声大嗓又怎么样?
3 e) G1 T- E  Z5 ]" Z/ x张 宝 别人听见会笑话。
0 A2 y- _) _; P, g张 母 呸！你的脸皮比地屋墙还厚，还怕别人笑话?
/ o% S) `" v+ m, }1 s: ]张 宝 娘，我在跟你说正经话。
1 u' h  `1 y: ^! |张 母 有正经话就说吧。
张 宝 (小声，极神密地)最近有人给我提了个头，我想让您老人家给我掌掌舵，替我相看相看。
! h& `4 D( B+ d8 b4 ]张 母 (怒)你想续娶?!
# b: V- y' m0 A! X) L　　(唱)你是石头缝里生，
　　 你是树枝叉上长，
　　 你没有爹，
* G0 x" ?7 C. s& S  F4 v　　 也没有娘。
　　 当初卖妻是你作主，
　　 如今续娶你自主张，
+ Y0 |7 i. |" ^　　 你我好比路上人，
　　 这事别和我商量1
0 j# L6 @& m+ }+ y张 宝 母亲息怒1
4 p2 z" O7 {' ^9 _4 U　　(唱)儿是你生。
& h9 l5 A$ f( L" T　　 儿是你养，
　　 你不理儿儿心伤。
- q- I+ \8 k% T; K　　 孩儿有过今已改，
　　 你不该老拿儿子当贼防。
" {0 X) c, X5 L　　 儿续娶是为张家留个后，
　　 难道你希望张家断了香?
1 {4 N0 t4 V4 g% F张 母 (唱)要想张家不断根，
　　 你快进城接玉良。
张 宝 (唱)玉良跳楼寻短见，
　　 再也难回你身旁。
张 母 啊，我的贤惠的儿媳啊——
　　(唱)玉良身死娘心死，
/ q1 H6 Q4 k+ L' \1 Q　　 从此不当婆母娘。
张 宝 娘，我好不容易找的这个头，你可不能给我耽误了。我给您老人家跪下了。(跪下)
张 母 不嫌累你就跪吧；我回窑睡觉去了。
张 宝 (起身呼叫)街坊邻居，婶子大娘，你们都来给俺评评理——我张宝再不是人，总还是张家的骨血吧?我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一个头，今儿我请俺娘去替我相看相看，她推三阻四不给我去相，这不是硬让张家绝户吗?大家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老的吗?”
6 f2 u% t0 a1 l- q　　 [内声：“老嫂子，孩子说得有理，这个亲还是给他相了吧。”“大妹妹，虎毒不食儿肉，看在张家祖宗的份上，你就应了吧。”
张 母 (朝内)诸位高邻，我要依了他，可就对不住我那屈死的儿媳了哇！(哭)
" P  o( a' x2 H张 宝 母亲不要伤心，我向亡妻赔罪就是。(跪地祷告))亡妻玉良，拙夫张宝亏待于你，罪该万死。家母为了张家香烟不断，今要替儿相亲，求您在天之灵，凉解她老人家……
张 母 就算玉良能谅解为娘，为娘也难行这一遭了！
. N' Z7 K; @% y# S' F5 A张 宝 为啥?
张 母 为娘论天饥肠辘辘，只怕走不动多少路了。
: F: v) t/ K6 b2 f  O  n; q9 u张 宝 儿驮你去。
. D4 R# I. ]+ w7 G9 e: T; A' B& O9 e2 n, U6 T张 母 背母相亲，岂不惹人笑谈。
8 T, X" A3 v4 e% R% b[内声：“大妹妹，为成全这门亲事，俺家的毛驴可借你一用。”
张宝、张母 (向内)多谢高邻！
[幕闭。
* H; ~/ S. I0 L5 G& T) R
第六场 相 亲

[前场次日。
! P5 w. H4 }6 S1 }6 F[幕启。于家院里院外。
[张母骑着驴，张宝牵着驴，同上。
张 宝 驾!
(唱)费尽唾沫磨破唇，
才将老娘哄出门。
% z' ]8 X9 p, W6 x8 j& G张 母 (唱)应约登门来相亲，
% {* T. g% {8 }4 R1 C/ @1 k愿张家再娶一位贤孝人。
张 宝 吁——站住!(扶娘下驴)娘，前边这个门便是，我进去实在不便，你就一个人进去吧。
张 母 你在这儿等着我，可别远去了。
张 宝 放心吧，娘，快敲门去。
张 母 (敲门)有人吗?
于 母 (内应)来了，来了！(喜滋滋地上，念)
$ y, I% O( m! g5 W  X苍天有眼传喜讯，
, B+ W7 F/ g, b* ^6 D( f4 u于家运转又逢春。(开门)
) C7 r- }8 w" ~. n张 母 此处可是于公于大人的家?
于 母 正是正是。请进！(打量张母，喜，旁白)人虽清瘦，但也端庄周正。
　　 [张母，于母进门。
+ w0 D6 @/ A9 S% I张 宝 姓于的，这回我可没骗你。媳妇送别手，鲜肉送到口，能成不能成，那是你的事。时候不早了，我得到王屠户家里卖驴去。(跳上驴背，驴叫，尥蹶子，将张宝掀翻在地，张宝爬起，打驴)妈拉个巴子，你还乱尥蹶子，待会儿老子就让你下汤锅！(重新上驴)，驾！(跑下)
* p3 z6 x* m1 \$ D　　 [于公手扒门帘偷偷地朝外窥视，喜不自胜。
于 母 儿啊，上茶。
于 公 (内应)到了。(手忙脚乱地端着一个脸盆上，对张母)请用茶。
6 e# x; B5 J- G7 I5 b张 母 (诧异)这……
2 O5 x+ S0 a  f于 母 儿啊，我让你端茶，你怎么把脸盆端来了?
9 _, s1 U# k3 `( [% A于 公 哎呀，我，荒唐!对不起，失敬，失敬了。(将脸盐端回内室)
! k/ N  E+ d1 V3 d( D, }- H9 X于 母 听说你今年已过不惑，可看面上却显不出那么大。
张 母 老人家，过奖了。近年来日月不顺，显老啦！
* l) ?) ]: @, t! _: c于 母 我儿和你同龄，近几年来家中日月艰难，看面上比你老多了。
张 母 老人家，您高抬我了。
/ B6 T$ e8 l1 I8 Y7 I* T于 公 (端茶盅复上)不是高抬，比起你来，我是自愧弗如。
/ i2 Y+ e& L8 s* ~9 ~张 母 (岔开话题)我们家的事你们都清楚?
' f! a4 `+ u+ p+ _4 X于母、于公 清楚清楚。
张 母 你们不嫌?
4 n; R. s+ b& q6 P& S$ e6 [- `' N于母、于公 不嫌，不嫌。
: N. N. Z6 J$ _张 母 唉，委屈你们了。
于 母 您客气了。我这里也是茅檐草舍，满院清贫，我还怕你弃嫌呢。
张 母 只要您不弃嫌俺，俺岂敢弃嫌你们。
于 母 如此说来，大家都放心了。
张 母 你家姑娘今年贵庚?
于 母 我家没有姑娘，只有一个小孙子。
7 B( u; Z* P1 l$ o9 l于 公 犬子定国，年方八岁。
张 母 (甚感意外)你家没有姑娘?
2 [" M' e& N) V3 o于母、于公　没有姑娘。
! u2 m; R' t* A+ M5 g& j张 母 (恼怒，起身)瓶里没酒你们请的什么客呀！
于 母 (不知所措)这，这话从何说起？
" E& f$ k1 i: v) ?9 H& O2 e' _9 g张 母 不是你们和张宝约定今天相亲的吗?
于母、于公 不错，是约定今天相亲。
. O* \7 w" ?! o4 x2 a& r张 母 今天我如约而至，你让我相看什么?
. n! ~+ s# W/ I- B于 母 让你相看他呀!(指于公)
张 母 胡说!我相看他干什么?
于 公 媒人介绍的可就是我呀！
, N5 h* \9 X$ s1 h3 h' ?张 母 你和我儿子能成亲吗?
) D7 l, q3 Q4 x2 _. {于 母 错了错了。媒人是让你和我的儿子成亲的。
2 [2 E+ f" j) v% \* S# a张 母 (怒极)老东西，你敢骂我！
于 公 尊驾息怒。媒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张 母 媒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于母、于公 媒人是张宝，你可去问他。
张 母 (省悟)啊，孽子！
1 X3 F* A) H( r( ?# s　　 (唱)五雷击顶，
" O% {5 k4 l+ ]1 R0 P5 t　　 地陷天倾。
& }0 K' y8 p1 E/ m' [# c8 O　　 生父尚健在，
　　 为母另寻翁。
　　 一个羞宇脸上写，
　　 一个怒字胆边生。
　　 一阵冷颤寒彻骨，
　　 一腔热血胸前涌……
: @! R  s/ Q+ p7 v# Q( j　　 苍天呐——(吐血，倒地)
: R/ u( S; ~7 ?! O于母、于公 大嫂，大嫂！(扶起张母)
% Q* h8 q- W& K7 n4 U6 k9 R$ c张 母 (醒)气死我也!羞死我也！
于 公 (怒唱)张宝做事伤天理，
" n( h$ U7 \. ]0 `% e+ C　　 欺父嫁母千古奇。
　　 苍天有知应暴怒。
　　 派遣雷公将他劈。
+ j; s) x* j( i　　 苍天无知我作主，
4 X+ D9 g  |( Z$ Y8 m5 O　　 我为大嫂把笔提。(捉笔润墨)
　　 一腔怒火顺笔下，
& X. ]0 V3 ?. |+ v0 |　　 竹简上字字雷霆千钧力，
* v5 {# Z5 d9 y　　 大嫂拿着这份状，
　　 县衙门口把鼓击，
: F) V) _  W0 A5 v- J" g　　 状子递到县令手，
　　 管叫那万恶的张宝把头低，
1 D+ }% @' R* ]& d. F+ ?  |　　 人汉朝拒留不孝子，
) C: i" ]$ n. d7 F$ I- Z　　 张家无子不足惜。(写罢，递状给张母)
去吧，告状去吧!
张 母 (接状，跪拜)于大人。小女子方才失敬了。
（幕闭。

第七场 释 囚
- E9 [, q4 H+ f4 ]. [' N& u. m
0 |: x7 ?% \* d5 a: W' Q8 b(除夕之夜。
' J# d$ u8 k/ x: D5 j) z(郯县牢狱内。
(幕后更锣声声，鞭炮阵阵。
(幕启。张宝在狱内背对观众而立，狱卒甲乙二人守在狱门口。
卒 甲 (念)揣一壶老酒，
卒 乙 (念)拿一只烧鸡，
& B, @4 n: U' G* e2 s1 c5 X卒 甲 (念)牢门都已锁好，
卒 乙 (念)咱也过过除夕。
(二人对饮。
" E3 U6 u' I& F  d9 l于 公 (挑着灯笼上)
(唱)更锣声声，
  l& B" C3 ^8 b& V. }/ o夜幕沉沉。
2 O1 \' ~1 i7 e( S/ g5 \万家灯火同守岁，
山河又—春。
张 宝 (唱)今年除夕牢狱内，
  z7 u3 i; A- b3 a; z& g$ p2 P+ e明年除夕进土坟。
2 H: Z% f4 K8 [+ Q  w; k# Y苦命的爹娘啊——
从今后您没了养老送终的人。(哭叫)
% W5 {( g; F; x+ ~3 O我的爹娘啊—— !
卒 甲 安静!
(张宝停止哭叫。
5 i' Y3 i$ `7 t干 公 二位辛苦了!
/ I4 b% [9 ^- v) Q. ]卒 甲
卒 乙 于大人辛苦！
卒 甲 于大人，快回家守岁去吧。这里您放心，小人—定尽职。
于 公 今夜我要和狱中的众位弟兄共同守岁。
卒 甲
卒 乙 谢于大人抬举！
5 M1 G8 m# s! W于 公 您二位先喝着，我还有件公务未完。(来到张宝窗前)张宝。
张 宝 恩公大人。
于 公 这里有腊肉一包，老酒一壶，拿去用吧。
张 宝 恩公大人，我，不要。
于 公 吃点喝点吧。你这凌迟之人，来日无多了。
张 宝 恩公，我，吃喝不下呀……
( c& k5 d" ~7 n% U( g; c于 公 这可是你娘的一番心意呀!
张 宝 什么?是我娘送的?
6 |/ J) V6 y( d% x于 公 她怕你记恨她，不许我告诉你。
, T. c# n9 ?3 v6 p9 K张 宝 我娘呢?
+ u* s' k' [8 |1 u, ?& [于 公 她人病不起，不能前来，这东西是她托别人转送来的。
张 宝 (悲嚎)娘啊——
1 Z4 n0 x- k; q: K# K9 I5 z(唱)为儿忤逆天不容，
娘告为儿情理中。
: {+ p4 y. k9 ]' a) k' A儿陷牢狱不恨母，
3 N% F- x$ B! D  T慈母自责我心疼。
母亲大病我的过，
今想补过已不能，
" b( Y) l! E" p* T8 n0 t3 D" U待来生为儿变牛马，
, D! K0 L* U9 @再报慈母一片情。
2 B1 ]7 ]8 E7 z7 H娘啊——为儿对你不起啊！(跪地哭叫)
: H( T  g- J) M1 N* J$ K4 U  V于 公 (旁唱)见张宝热泪盈眶放悲声，
哭声凄厉不忍听，不忍听。
; [2 S+ Q! M& T8 @1 t忤逆人回头知母恩，
9 X4 J1 P1 a% A, [# Y路人听了也动容。
可叹你，迷途知返回头晚，
清水泼地收不成。
9 I1 h( h: H/ S+ h/ Q张 宝 (哭)娘啊，今年除夕您见不上儿了，明年除夕，我变猫变狗也要跑到娘身边，跟娘团聚。
(内传哭声。哭声渐渐连成一片。
卒 甲 (起身朝内)安静，安静!
( |  V: ^/ A7 @于 公〔朝内〕诸位啼哭是何原因？
' q% o. w: T, z7 V〔内声：回大人的话：因张宝之言触动我等——我等也是父母生养，除夕之夜不能和父母相聚，心中实在难过。”
于 公 你们都犯什么罪？
〔内声：“我们因为欠税。”“我因欠粮。”“我因为偷了东家几棵白菜。”
于 公 (查对宗卷)不错。
( d. h- G% g! I7 |7 f[内哭声又起。
6 _2 o1 z0 k( r, o& X+ |狱 甲 (向内)反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 I' @/ I  {' ?; h0 M2 a: `# S于 公 (向内)诸位，我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内声：“大人请讲。”
: D: Y; W+ D& g6 `于 公 明后两天，县令老爷不来查监，我放你们两天假，让你们回去和亲人团聚，初三一早全部回来，怎么样?
[内众声：“谢大人恩典!”
1 `1 v8 s! b- {& N5 `: `$ t! C) T于 公 (朝内)初三一早，……?
4 ?! h5 K5 K; j- u0 U% S+ B[内众声：“准时回来！”
* K* {9 K' ~& K# |* W3 t: K! d于 公 (朝内)谁若失信。……?
( H, A+ F3 y. e2 R(内众声，“天诛地灭!”
于 公 好!(对狱卒甲、乙)快去给他们开锁。
(狱卒甲、乙同下。
[于公欲下。
) V: G/ n2 k+ O7 n7 H张 宝 大人留步。
* h! ?& {+ H2 s- U) w! H7 x于 公 你有何事?
张 宝 您能否也放小人两天假，让我和家母再见——面?
0 V# {% x; i' l6 ~于 公 不成。
; J; K& O9 I0 e1 W% h2 Z9 ]6 H! Q张 宝 您怕我去而不返？
于 公 这……你是重案，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张 宝 (失望之极)在您的眼里，我也成了一个永不改悔的背信弃义之徒?
- |( D5 q$ |5 @4 z- S( \" \- P于 公 我确实是被你哄怕丁哇！
张 宝 (叹息)唉，怪我和慈母薄缘，我不再为难大人了。
于 公 (沉默，突下决心)张宝，我再信你一回!
张 宝 真的?
于 公 真的。
张 宝 谢大人恩典!
于 公 张宝啊！
(唱)张宝应把我体谅，
6 a0 P( I5 }3 c( O' B" w" _两日后切要准时回牢房。
找家里上有八十高龄母，
) b7 g' ?9 a- c6 I" R& z下有八岁小儿郎，
: ?8 |3 D, M2 Z1 `9 B/ ~! Y倘若你中途有变误归期，
我于家三口都要一命亡。
于某身死不足惜，
连累那祖孙二人我心伤。
7 Y# g( a) [% |9 H: M$ A人人都是父母生，
8 F' G& b9 n$ J- A+ Z% V4 z凭心做事才久长。
张 宝 恩公放心，这次我定不食言……初三一早，准时返回。
) \* }' ~: W) h5 I( s; X于 公 哎呀，我这颗心总是放不下呀！
3 x1 [) r6 Q, |张 宝 你要放心不下，那我就不走了。
" c1 v) c& ~: i; k& a于 公 我话已出口，岂可食言。放，放，放!(朝内)来人!
+ `1 Y4 c% s8 o9 L% f　　 [卒甲跑上。
于 公 给他开锁。
卒 甲 (小声)大人，这人放不得。
于 公 天塌下来我接着。放!
卒 甲 大人，此人屡屡食言，不可轻信。
% \, X& T/ z% E$ V干 公 (夺过卒甲的钥匙)少废话！(开监)
, J3 z' f6 Y, @% h- D7 w8 N张 宝 (出监跪拜)谢大人。
于 公 (为张宝除去刑具)请代我向家人问好。
张 宝 (再拜)谢大人慈悲。
于 公 (将窗上的腊肉、酒壶拿起)带着年货，去吧。
( a0 Y8 W3 f" b- `  z1 c　　[张宝下。
卒 甲 大人，此人靠不住，我悄悄地盯在他身后，以防万一。
0 r0 G- E# c! ^0 |4 j于 公 不可。让他发现，他会心寒。
卒 甲 我小心谨慎，让他不知就是。
! V2 K3 E! G. X2 t- P$ x/ S于 公 他不知天知啊，那样做我心中有愧。
* B# W4 Q& d& k2 ^卒 甲 你愧什么?
于 公 信而不疑，疑而不信。我堂堂的圣门之徒，汉家公人，岂能山尔反尔?
9 |/ k9 M% s$ y! F4 V8 W卒 甲 这样让他离狱，岂不是放虎归山吗?
. q* p( A3 P+ x9 b2 @十 公 是虎是狼由他去吧。
# S" E$ n+ `! X2 C8 r卒 甲 (焦急)大人，这样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5 K; i. q& N9 @3 l0 k( `& i于 公 宁让他人负我，我决不负他人。听天由命吧!
9 D3 K* `- _: w　　[幕闭。

　　　 第八场 刑 场
  R% f. [$ b/ L% _6 [; O
; [# _# b& \2 Y1 j: q' j$ T! e　　 [正月初三，大雪飘飘。
3 b, V/ t; R9 M* `3 i& j: R, b　　 [幕启。郯县城郊。
　　 [郯县县令乘轿气冲冲地下。
县 令 (唱)荒唐，荒唐，
2 c5 J. g3 Y. y) y　　 塌天大祸降！
% X8 }. E/ W, _% t% M* Q4 d* B0 H. e　　 小小狱吏胆包天，
' e( q: N: j' C  M- S　　 私将囚徒放。
　　 死囚张宝去未归，
$ A  K+ i  ~5 M' {0 J- @　　 郡守追查谁承当？
　　 本县的前程他不顾，
6 M* d6 W4 I1 o: O, q　 大汉的法纪他脑后忘。
- o3 o, i; B* Q9 q　　 为严明法纪，
  g. Q, l' n7 s7 E9 |/ W　　 将于氏三口速速推到法场上。
- c. l7 j, n& L# x% B3 L3 p　　(向内)别磨蹭了，快点!
% ?, S, a( d2 }& t0 _! y' c& I9 y　　[刽子手押着于公，于公身戴刑具，抱着儿子、搀着老母上。
4 X8 e- Q/ y- e1 q5 r2 ^5 G于 母 天呐——
　　(唱)呼声地，叫声天，
: y& z$ \5 a3 r8 Y% s　　 骂声张宝心太奸，
　　 我儿待你三春暖，
3 y/ d4 u: P/ C7 u" {. {　　 你为何对待我儿似冰寒?
　　 老身年迈不足惜，
　　 你不该狠心将我子孙都牵连。
　　 我的儿为官清正人人敬，
　　 如日中天正英年，
　　 我的孙三岁无娘命好苦，
1 Y' q( c# S( v　　 八岁挨杀好可怜。
! L3 E) I; L. {- H+ p3 {　　 老身死后化厉鬼，
" {! s( }" _) F; q　　 定捉张宝报仇冤！
% g' }4 i. C9 Y于 公 (唱)母亲莫将张宝怨，
　　 蝼蚁惜命人亦然。
6 J% R" `3 p/ S) c2 o, M　　 常言道人心都得人心换，
　　 张宝失信我羞惭一—
　　 为儿的德行难服人，
　　 愧对朝庭愧对天，
9 N& f# I# I/ j- _" w% T　　 愧对祖宗愧对母．
7 N8 t- v5 \+ k; N8 H9 s; L) D　　 愧对那九泉之下众圣贤。
　　 娘啊，为儿不孝，连累您了!(哭)
8 V" u3 G' t3 k/ \$ z, x. z9 B3 Z于 母 我儿莫哭，别吓着我的小孙孙。
0 }5 f6 I6 I1 ~, q. \1 x于 公 定国儿，为父连累你了!（擦干眼泪）县令老爷，快行刑吧。
9 }/ ]- z+ _' ~7 {县 令 于大人，这可怪不得下官了。
% {" K- ~8 s7 Z9 C于 公 老爷，小吏失职，连累于您，深感不安，罪人向你赔理了。(跪拜)
县 令 (搀于公)我早就对你说过，信义行于君子，不可行于小人。入狱者多是小人之中的小小人，信义二字更不可行于他们，而你老是不听，这不，闯下祸了。
5 N9 d/ {, c2 h8 _: {' x# i" \4 c# z于 公 老爷，我虽是待杀之人，但对您的教诲仍不敢苟同……不说了，快行刑吧。
9 q% n4 ?# N# G县 令 (独白)犟驴!(向内)点炮——
$ S; \" g8 d# ?! m7 W3 V! K　　[内传炮声。
　　[玉良内喊：“青天大老爷，且请缓刑!”
+ m* M# V" d& r8 ^$ g! e8 X玉 良 (匆匆而上，)
　　(唱)鹅毛大雪飘不停，
( j$ J  Y# t' H3 j5 H- B+ b  D, L% n0 {　　 寒风透骨路难行。
4 ~3 f" x6 C+ Z6 c: p  t3 _' P　　 惊闻恩公闯大祸，
　　 匆匆赶奔法场中。
　　恩公，慢走！
　　(接唱)饭一碗，酒一瓶，
4 X3 w5 w) I# K　　 我为恩公送送行。(倒酒，献酒) 恩公请用。
8 d! t; n* y3 c1 a于 公 大姐如此待我，罪人感激涕零，愧领了，愧领了。(接酒饮下)
- o6 n( L  b/ S5 k8 r  M0 m玉 良 恩公，三天之后，我定要用张贼之血来祭奠你们于家三口的亡灵！
于 公 大姐，张宝当诛，但不能用他祭我。
5 _* H: ]& e  r9 N8 J, ~玉 良 为啥?
于 公 张宝是因背父卖母而诛，而非因负我而受戮。大姐之心我领了。
县 令 (向内)行刑——
: c3 g+ r5 {2 o- ]　　[内声高呼：“刀下留人!”
* |% {* p. I/ K$ Z3 j县 令 何人喧哗?
　　 [一个雪球滚上。
　　[众衙役惊慌让道。雪球滚向县令。
* |/ g# S! e, b% p( L县 令 (惊慌)怪物，怪物！(惊逃)
[雪球追赶县令：“老爷留步!”
, d% C: \8 B( J4 p4 Z3 A1 a只 令 来人，给我拦住！(边逃边喊)拦住!
[众衙役将雪球围住。
县 令 给我打!
衙役甲 老爷，于大人一向贤德，今日判斩，可能是上苍不容，此物打不得。
县 令 (哭叫)私放囚徒者不杀，本县的罪责岂不更大了吗?
[雪球声：“老爷莫哭，当杀者张宝，张宝当杀。”
县 令 张宝已经出逃，本县正派人捉拿，眼下无法诛杀。
5 x3 D; H- K. S( F& _) p& O5 V[雪球声：“张宝就在眼前，可诛可杀。”
  O) U9 {/ Z  h2 n+ G" A玉 良 (冲上前)我送他一程！(夺下衙役手中大刀，向雪球砍去）
5 R- f3 R; U) M  C, {$ r+ \[雪球开裂，露出张宝。
' U3 ]. y, C! a' C* c5 n; ]" t县 今
于 公 张宝!
: E9 g7 n4 S4 e! R4 H于 母
6 _* r* S6 G& f, T5 S1 H; n[玉良还欲再砍。
' C; x; K- V3 c. _9 y. `于 公 大姐，住手!
  s- G  R) V8 Q6 G3 Y- L县 令 张宝，为何这般而来?
1 ~3 F2 ]+ M9 A3 b张 宝 老爷容禀——
(唱)三更别母往回返，
* K9 y& a0 D5 h0 f( D大雪迷天。
' o2 _# S- `5 L急不择路落深涧，
双腿致残。
心系恩公全家命，
我爬一段、滚一段，
# _0 Q8 r4 e# j# ~. N9 |爬爬滚滚滚滚爬爬、身子变成了大雪团。
时辰追我我追时辰，
8 v: E" k$ N' L' R% u' {) U终于追到你面前。
% K1 l1 Z. F- X) e; `* R求老爷快将恩公放，
积阴德有好报您福寿齐天。
/ p2 b9 H" @, G) N; A9 ~县 令 好，我给你这个面子。来人!
8 q5 |1 I; X/ V2 m衙役甲 有！
县 令 给于大人、太夫人和小少爷都去掉刑具。
衙役甲　是。
3 J8 b1 F4 I7 Y* R  @9 e于公、于母 谢大老爷。
$ r( J8 H+ ~1 W+ ~" @县 令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于大人，你的功劳不小哇!
于 公 小吏无能，全靠老爷您的栽培。
+ v! H0 v) ?7 n) h2 F6 `! p6 s县 今 惭愧呐惭愧，要依着本县，囚内之徒都放而无返了。张宝。
张 宝 小人在。
& Y2 \8 s  @. q% z县 令 本县念你改错心诚，斗胆免你一死，问家去吧。
$ z! Y. p2 Y, c, Q6 Z张 宝 谢老爷!
县 令 于大人。
8 R& R- Y8 h, i2 J. t2 T于 公 卑职在。
! Z+ h9 k! L4 ?  B  v7 @9 B县 令 将这些休假两天又按时归狱的犯人，统统释放了吧。
于 公 卑职代狱中众囚，谢老爷恩典!
县 令 哈哈哈哈J
于 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倒地身亡)
[于公的笑声在天际回荡，经久不息。
于 母 儿啊！(扑向于公)
玉　良　（膝行至于公身边）
张 宝 （滚至于公身边） 恩公，
) M9 F' H+ \5 e2 w- }! B. c! Q[县令试于公鼻息，率众跪向于公。
[大雪纷纷，天地一色。
[幕闭。剧终。

于老五

孝妇冢与孝妇祠
% D: i  Q4 y$ G) Y' f) \8 X
6 W: L3 d$ A9 S; r+ l1 ]孝妇冢在郯城东五里葛庄西。冢高五、六米，周长八十余米。墓前有石碑两座，一为康熙三十四年(公元1695年)按察佥事涂铨立，一为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所建。过去墓地五、六亩，冢前设石桌、石瓶，石香炉等祭祀器物，周围遍植松柏，郁郁葱葱，庄严肃穆。由于兵燹战乱，石碑，供器、林木均遭破坏，唯见孤冢荒落。
近来孝妇冢被定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孝妇祠在郯城城南二里处，面东，现郯城酒厂南侧。，
祠分南北两部。南部为孝妇祠，系嘉庆元年知县周履端所建。道光五年知县徐铭增修后殿。 孝妇祠自前向后为山门、正殿，后殿三个部分。山门系古式，高脊走兽，台阶三级，朱门双开，其势宏伟，。衬以郯城书法名人朱烺如题写的对联：“六月飞雪天报孝，三年不雨帝鸣冤”，观之者无不为孝妇之死而感伤。
入山门约五、六十尺即到正殿。正殿面阔三间，殿前为九级正方形月台。殿中木龛内端坐凤冠霞帔，慧眼微开孝妇塑像。像前供案上安放雕刻精致的牌位，正楷金书“敕封柔嘉康济雨部正神东海孝妇之神位”。梁间、柱上悬挂历代州、府，县等官员题献的匾额十余架。钟、罄、皮鼓、木鱼、香炉以及祭器等，分布像前，井然有序。殿中布置庄严肃穆，步入殿内，令人肃然。
最后为后殿，原无神像，民国二十年前后，郯城佛教主持人然玲多方募化，将后殿改为二层楼房，添塑孝妇神像。
+ ~8 R5 w( u( W祠之西北隅，栽植松柏、丁香、紫藤等树木花草，景色宜人，幽雅寂静。
祠之门前百步外，有戏台一座，供每年农历十月十五日唱戏祭神之用。
全部祠院占地多亩，几经变迁，建筑全无，仅述梗概。
孝妇，姓氏不详，汉，东海郡郯人，死后葬于城东五里葛庄西。
有关孝妇事迹，最早见于《汉书 于定国传》。 《汉书》载： “东海有孝妇，少寡，亡子，养姑甚谨，姑欲嫁之，终不肯。姑谓邻人曰： ‘孝妇事我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 ’其后姑自经死。姑女告吏：‘妇杀我母。 ’吏捕孝妇，孝妇辞不杀姑。吏验治，孝妇自诬服。具狱上府。于公以为此妇养姑十余年，以孝闻，必不杀也。太守不听，于公争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狱，哭于府上，因辞疾去。太守竟论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 卜筮其故，于公曰： ‘孝妇不当死，前太守强断之，咎当在是乎。 ’于是太守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大雨，岁熟。郡中以此大敬重于公”。
东晋干宝志怪小说《搜神记》亦收录。除引述《汉书》外，并附记民间传闻： “孝妇名周青。青将死，车载十丈竹竿，以悬五幡。立誓于众曰： ‘青若有罪，愿杀，血当顺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 ’既行刑已，其血青黄，缘幡竹而上标，又缘幡而下”。这为孝妇事迹增添了传奇色彩。
宋李昉等撰《太平御览》，以《搜神记》为蓝本，再次增入民间传说，使孝妇事迹迥异于史籍。
' U" p" {' q% }5 Q4 j: [$ K0 s元王实甫、梁进之、王仲之三家，先后将其事迹编成《于公高门》。大戏剧家关汉卿以此为模特，写成名垂文学史的《窦娥冤》，孝妇事迹遂成今日之说。
清太仓王曦编写《东海孝妇记》十六出，虽流传不广，却有石印问世。
" |9 s! E$ J8 U近代临沂人王慎斋写成《孝妇冤》柳琴戏，试演临沂、郯城，场场暴满。
( u* I- }2 `+ y9 H+ J3 [今民间小孩仍在念唱： “婆婆蒿，犯香油，老婆婆吃了耷拉头”的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