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至与宋氏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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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与宋霭龄、宋美龄结拜姊妹
    于凤至，字翔舟，1897年出生在吉林省怀德县大泉眼村（祖籍山东海阳县司马庄）。7岁时由其父于文斗带她到松辽平原上的商埠小镇郑家屯（今属双辽市）延师求学。
    1908年张作霖作为奉天前路巡防营的统领率军来郑家屯剿匪，与当地大商人于文斗结为至友。1914年张作霖问鼎东三省，执掌军政大权以后，力主张、于两家联姻。1916年春天，19岁的于凤至与当时在东三省讲武堂就读的少帅张学良结婚。
    于凤至真正有机会与宋氏三姐妹相识并结交，是1928年张学良在皇姑屯事件后子承父业当上东三省保安总司令之后。1928年冬，在南京蒋介石所派大员张群、何成浚等人的斡旋下，张学良力排众议，毅然决定“东北易帜”。1930年11月12日，于凤至随张学良首次由东北亲赴南京。当时，张学良作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的副总司令，他偕夫人于凤至抵南京受到了南京政府极其隆重、热烈的欢迎。
    蒋介石为了拉拢在东北握有重兵的张学良，下令全体军政大员渡江到浦口迎接。车站挂满了“欢迎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张学良将军莅临南京”、“张学良将军拥护中央政府，大有功于党国”等标语。蒋介石为了借重与笼络张学良，首先要拉拢他的夫人于凤至，所以宋美龄作为“第一夫人”，亲自到浦口火车站去迎接张、于伉俪。于凤至与宋美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结识的。
    于凤至随少帅在南京期间，不断地出席蒋、宋两人所设的大小宴会。除此之外，蒋介石为了牢牢地拴住东北军首领张学良，暗中授意善于外交的夫人宋美龄，不择手段地拉拢于凤至。宋美龄在黄埔路官邸设家宴招待于凤至后，又让她的大姐宋霭龄效仿她在自己的官邸设宴专请于凤至。由于宋美龄和宋霭龄的殷勤招待，于凤至很快与她们的关系十分热乎。在这种时候，于凤至这个天资聪颖、知书达理的女子似乎已经感到了宋美龄、宋霭龄这种过分热情的背后隐藏着的政治用心。所以，于凤至的头脑是清醒的，特别是在宋美龄的精心安排下，让于凤至去拜访宋美龄的生母倪夫人。酒席后由倪老夫人出面，主张于凤至与宋美龄、宋霭龄结拜为干姊妹时，于凤至一时感到关系重大，当场没敢答应。回到住地后于凤至向张学良说起结拜干姊妹的事情，曾提醒张学良说：“蒋介石我们不太了解，你很年轻，千万要小心他才是。再说我感到宋美龄的笑里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我与她和霭龄是初次结交，就逼着我与她们马上拜干姊妹，这内中是否有什么政治用心呢？”张学良却不以为然，他说：“你不必过虑。蒋、冯、阎大战，幸亏我们东北军救了蒋介石，所以他才感激我们。对蒋的热情不必担心，结拜干姊妹更无害处！”
    于凤至仍然忧心忡忡，她再次提醒丈夫说：“对蒋应该留有余地。历史上他是孙中山先生的崇拜者，可是后来他又背叛了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从蒋对我们的欢迎上，不难看出他对东北军和你本人的重视，可是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可惜于凤至的忠告在当时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能引起张学良的足够注意，致使张在6年后有那令世人震惊的囹圄之灾。就在1930年12月4日，张、于两人即将由南京返回东北的前一天，在蒋介石和张学良的积极力主之下，于凤至终于在黄埔路官邸与宋霭龄、宋美龄姐妹互换了兰谱，并结拜为干姊妹。宋霭龄居长为大姐，宋美龄为二姐，于凤至为三妹。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于凤至与两宋来往密切，始终以姐妹相称。

二、与宋庆龄的几次短暂会面
    于凤至与国人景仰的宋氏三姊妹之一、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宋庆龄的结识，其实早于宋霭龄与宋美龄。
    早在1924年冬，第二次奉直战争结束后不久，于凤至曾寓居在天津法租界的别墅里。就在这时候张学良忽然带给于凤至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你所尊敬的孙夫人近日可能抵达天津！
    张学良所称的孙夫人，就是当时举国皆知的宋庆龄女士。于凤至早在奉天读东北大学时就对宋庆龄敬爱有加，只恨无缘相见。她没有想到此时宋庆龄会伴随孙中山由广东来到天津。
    12月4日，孙中山、宋庆龄所乘的日本邮轮“春阳丸”由大沽口抵靠天津法租界码头时，受到数万民众的欢迎。于凤至随张学良登上了邮轮，代表乃父张作霖迎接孙中山。出现在于凤至面前的宋庆龄正值青春妙龄，因为当时孙中山已在病中，年轻妩媚的宋庆龄两条弯弯的修眉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两人当时只是礼节性的寒暄，对宋庆龄心仪已久的于凤至无法与其深谈。张学良与孙中山的谈话也仅仅5分钟即告辞而去，这就是于凤至与宋庆龄的首次见面。
    12月15日下午，于凤至随张学良驱车前往天津日租界孙中山的临时行辕拜访。当时孙中山的肝病已呈危势，但是中山先生还在榻上与张学良纵谈南北统一的大事，并应嘱扶案为张学良题写下“天下为公”的条幅。
    于凤至和宋庆龄这次见面有较长的倾心交谈，两人大有相识恨晚之意。于凤至说，早在1913年她在奉天读书时，就从英文杂志《威斯里安》上拜读了宋庆龄在美国所写的文章《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事件》。宋庆龄在南方时虽然也闻知于凤至的名字，但是对于出身北方小镇的大商户人家的于凤至，并无更深的了解，况且她又是一位奉系军阀的儿媳，具有浓厚革命思想的宋庆龄自然也无太大兴趣。两次见面以后，宋庆龄改变了原来的看法，认为于凤至不但才貌两佳，懂英语，能写一手清丽的毛笔小楷，而且令人惊奇的是，于凤至有与自己较为接近的进步思想。这次于、宋在天津日租界长达1小时的交谈，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1925年2月7日，于凤至闻知在北京协和医院治肝病的孙中山先生日渐转危的消息后，由张学良的副官长谭海等人陪同，由天津乘车来北京探视。此时因战事张作霖、张学良父子已移师滦州，只有于凤至留居津门，所以只好由她来代表张氏父子到北京协和医院探视。可是这时孙中山已被确诊为肝癌，宋庆龄也无心叙谈，只是凄然痛哭。于凤至在这次见面中只有陪宋庆龄黯然饮泣而已。
    于凤至与宋庆龄的再次重逢是在1929年的东北沈阳。
    自从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病殁以后，宋庆龄因受到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的排挤，几年来一直流亡国外。在此期间于凤至始终关注着引为知己的宋庆龄行踪，于凤至在沈阳不断地读到宋庆龄在国外发表的演说和文章，尤对宋庆龄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讲演和由东北《盛京时报》所转刊的《中国目前的形势》认真披读。如今，孙中山的奉安大典即将在南京举行，已经在苏俄与德国飘泊了两年的好友宋庆龄女士，即将经过东北返回北平，于凤至从内心里为能再次会见宋庆龄而高兴。
    子承父业，升任东三省总司令的张学良，十分理解于凤至的心情。为了能让于凤至与宋庆龄面叙旧谊，1929年5月14日当宋庆龄乘坐火车进入中国国境时，张学良就派官员在满洲里迎接。宋庆龄获悉于凤至希望与她在沈阳见面时，心中十分感动。尽管孙中山的灵柩由北平香山碧云寺召灵的日期已经迫在眉睫，宋庆龄还是决定在东北沈阳做短暂的停留。
    5月15日清晨，宋庆龄抵达沈阳南站，她走出车厢，一眼便从恭迎在月台上的欢迎人群中发现了久违的于凤至。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凤至！”俩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36岁的宋庆龄比在天津见面时清瘦了许多，显出了无法掩饰的憔悴。在由车站驶往大南门帅府的汽车里，于凤至与宋庆龄交谈的话题大多是围绕宋旅居国外的见闻。当日在大帅府老虎厅里，张学良亲自为从欧洲归来的宋庆龄大排筵宴。酒席散后，于凤至和宋庆龄仍是谈兴犹酣。可惜孙夫人的行程甚紧，当晚便要启程登车前往北平。临别之际，宋庆龄再次向于凤至索要墨宝，以求永念（1925年在天津时，宋庆龄就有此要求，可是于凤至生性谦逊，不敢应允）。于凤至见宋庆龄旧话重提，不敢怠慢，当即铺纸挥毫，录下张学良的新诗一首以相赠：
    军次游赵故城  沽酒邯郸大道边，村人都说武灵王。英雄应有笙歌地，不比吴宫响屟廊。光武艰难定洛中，滹沱一饭困英雄。当年天下归心日，都在邯鄣古赵宫。

三、在香港与宋庆龄的最后一别
    1940年早春2月。在国内陪伴被蒋介石秘密囚禁的张学良已达3载的于凤至，在湖南沅陵的凤凰山被发现患有乳腺癌。经张学良请求、蒋介石允许后，于凤至决定到美国去医治。于凤至由湖南辗转来到香港，准备在此短暂停留后飞美。令于凤至感到惊喜的是，10余年不曾见面的宋庆龄也正住在香港。
    于凤至为意外见到宋庆龄而喜泪婆娑。在两人的交谈中，宋庆龄对张学良将军的险恶处境表示了极大的担忧，也对蒋介石出尔反尔与背信弃义深表愤慨。早在于凤至来港之前，宋庆龄已于1938年6月，在香港发起并组建了“保卫中国大同盟”，一些爱国人士与国际友人纷纷参加。于凤至在香港停留候机的短暂时日里，她亲眼看到有“国母”之尊的宋庆龄，每天为支援内地的抗日从九龙住所至香港西摩道总部之间往返奔波，不辞辛劳。
    于凤至发现宋庆龄连续举行的抗日捐款活动，她也决定慷慨解囊，将从湖南囚禁地离开时所带来的一些赴美医疗费，拿出一部分来作为捐款。但是，宋庆龄却百般不允，她说：“凤至，汉卿将军为了抗日已经付出了很高的代价，目前你又重病在身，所带出的钱应该用于去美国治病，我是决不同意你捐款的！”
    于凤至心如铁坚：“夫人，我亲眼见到您募捐活动有多少同情者，有比我困难的百姓都捐款，于凤至又怎么可以袖手呢？”宋庆龄见于凤至如此真诚，不好劝阻，最后只好收下了于凤至所捐赠的国币1000元。
    2月底的一天傍晚，重病在身的于凤至终于登机赴美。自此在港与宋庆龄一别，天各一方。直到1981年5月29日，宋庆龄在北京病逝，远在大洋彼岸的于凤至再也没有机会与她所尊敬的孙夫人见面。1930年于凤至与张学良、宋美龄、蒋介石等在南京检阅台上

  四、与宋美龄的恩恩怨怨
    1940年4月，于凤至经旧金山辗转来到美国的纽约。因有张学良的朋友詹森（1930年美驻北平公使）和赫顿、白尔、雷纳（3位均是西安事变前张学良座机的美国驾驶员）的预先安排，得以顺利地住进纽约哥伦比亚长老教会医疗中心的哈克尼斯医院，进行治疗。肿瘤科的著名教授温斯顿·比克为于凤至的乳癌作了3次手术，最后不得不将于凤至的左乳彻底切除，癌细胞居然得到了根除。又经过近两年的化疗电诊，于凤至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于凤至的病情转轻后，经她的努力和美国友人詹森、白尔的斡旋，终于为几位在英国伦敦读书的儿女，办理好了来美国定居的“绿卡”。1942年的夏天，在英国友人培汉·桑希耳（原英国驻北平大使馆武官）的亲自护送下，长期得不到母爱的儿子张闾玕、张闾珣和女儿张闾瑛3人，来到了美国的纽约。于凤至在异国与爱子们重逢，不禁苦泪潸然。虽然她因病无法与少年结缡的张学良团聚，但在膝下能时常与3个子女相守，也堪称不幸中的万幸！历尽坎坷沧桑、在癌症的病魔下得以死里逃生的于凤至，总算得到了天伦之乐的慰藉。
    1942年11月19日，蒋介石夫人宋美龄由她的外甥女孔令伟等人陪同，也由重庆搭乘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的波音307型“阿伯切”号客机，飞抵美国纽约治病。非常巧合的是，宋美龄也住进了哥伦布亚长老教会医疗中心的哈克尼斯医院。当时宋美龄的主治医生是罗伯特·洛布博士，宋美龄与于凤至的病房只相隔一条走廊。十数年来，张学良、于凤至与宋氏家族一直有“通家之好”。所以，当年于凤至在英国闻知“西安事变”的消息时，曾两次给宋美龄致电请求解救。无奈，宋美龄尽管有相救之心，可是蒋介石因为深深地忌恨着张学良在西安对他所发动的兵谏，百般不肯应允。这次宋美龄飞到美国来治病，恰好是于凤至再次为幽禁多年的丈夫进行游说的好机会。
宋美龄此次专程由国内的陪都重庆飞到美国来治病，主要是因为她在1937年“八一三”抗战时，在一次赴前线慰问伤兵的途中突然遭到了日本飞机的轰炸。汽车翻进了壕沟里，宋的肋骨、脊椎骨均受到较为严重的损伤。她在国内延请名医久治不愈，方才接受美国总统罗斯福夫人之邀前来。此外，宋美龄还顺便来美医治鼻窦炎等症。
    于凤至和宋美龄比邻而居以后，她曾多次委婉地请求早日恢复张学良的自由。但是，宋美龄多以模棱两可的言词搪塞，老是对于凤至说：“我们对不起张汉卿。”后来宋美龄几次追问于凤至，询查1931年蒋介石打给张学良的那份绝密电报是否在于凤至的身边。于凤至初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后来见宋美龄追问得紧了，才意识到那份电报的重要性。
    原来，在于凤至临行前，张学良曾将一份1931年蒋介石由南京发往北平的密电（也就是近代史上著名的“铣电”）交付于凤至密带美国。那份密电的全文是：
    北平。张副司令钧鉴。绝密。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
    正是这封“铣电”才使东北三省沦于敌手，张学良也因此蒙受不白之冤。当时，于凤至尚不能详知内幕，如今方知“铣电”的分量。于是，她秘密委托美国友人詹森，将这份“铣电”密藏在纽约一家花旗银行地下室的保险柜里。嗣后，于凤至又明确地向宋美龄告之：此电文确实在她的手里，并已暂存美国某银行中，但在释放张学良之前，她无法交出。
    在当时举国抗战的情势下，宋美龄深知如果将这封“不抵抗”的电报万一公布于众，势必将会对自称全国“抗日领袖”的蒋介石名誉造成何等损失。她无法从于凤至的手里索回那份“铁证”，但她也无法劝说蒋介石开释张学良。所以，在哈克尼斯医院里治病告一段落后，宋美龄便于1943年2月离开，移居华盛顿的白宫。于凤至虽然没有能够达到彻底救助张学良并促其早日恢复自由，可是她将“铣电”密藏银行保险柜里的明智之举，却实际上起到保护丈夫的作用。这也是蒋介石在若干年间始终不敢杀害张学良的原因之一。
    尽管于凤至与宋美龄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在“铣电”一事上于凤至又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但是，在50年代初期，宋美龄曾在于凤至很困难的情况下力所能及地帮助过于凤至一次。这件事使于凤至始终感念宋美龄。50年代初，于凤至病愈后居住在纽约郊外的长岛。那时她与张学良的子女闾瑛、闾玕、闾珣，均未长大成人。于凤至一面要坚持到哈克尼斯医院进行电疗，一面在美担负养育子女的重任。当时于凤至除要支付自己较为昂贵的医疗费用外，尚有雇聘的英语教师的佣金、女儿闾瑛在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费、长子闾玕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学费，以及次子闾珣在英国读书时因飞机轰炸受到惊吓患上了较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后，在美国医治这种疾病的费用。这样，于凤至在经济上一度陷入了困境。
    在此期间，于凤至最感到痛苦的就是她的长子张闾玕的病逝。这对于旅居美国、远离丈夫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不久，由于宋美龄的从中玉成，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的次子张闾珣，在1951年秋天，由美国来到台湾治疗。当时，于凤至自知台湾的医疗水平远不及美国，可是她的真正用心在于趁此机会，让儿子张闾珣前去探望被蒋氏幽禁居住在台湾基隆的父亲张学良。闾珣来到基隆港以后，病情已渐笃深，加之远路跋涉，故不久病势沉重而死于台湾的永和医院。
    于凤至在美国闻知噩耗，痛不欲生。短短10余年，她的3个儿子都相继天亡（二儿子张闾珞在沈阳早天），她心中真是惨不可言！不过由于张闾珣临死前毕竟是见到了他日思夜念的父亲，于凤至为此深感慰藉，同时也从内心感激宋美龄！
    五、晚年与宋氏姐妹的交往

于凤至虽然与宋霭龄、宋美龄以及宋子文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她对蒋介石却从来没有好感，耿耿于怀甚至心有余悸。她记得1930年随张学良由沈阳去南京时，张学良准备与蒋介石换帖结盟，于凤至就曾多次暗中告诫丈夫说：“我看蒋老谋深算，你太年轻气盛，对他应多多防范，刚结识就拜兄弟有欠妥当。”遗憾的是张学良没有引以为戒。
后来于凤至在旧金山“多树城”定居以后，虽然与外界极少接触，但是与宋氏亲属却时有往来。从这几次仅有来往中，也可以看出于凤至对蒋介石长期囚禁张学良一直衔恨不已。孙中山的哲嗣、前南京政府的行政院长孙科，因与蒋介石不和，自1949年以后便携眷属定居在美国西海岸一个名叫比克的乡间小镇上。1961年9月20日，台湾及旅美的人士为孙科在比克镇上举办了一次规模盛大的祝寿活动，以庆贺孙科的70寿辰。出于对孙中山先生的崇敬和与孙科、陈淑英夫妇的旧谊，深居简出的于凤至也从旧金山附近的多树城，乘车赶到比克小镇上祝寿。
    但是于凤至不清楚的是，就在美籍华人们为孙科在美庆贺70寿辰的时候，在台湾的蒋介石等人，也在千方百计地派出说客来美国，劝说孙科回台湾担任要职。孙科虽然与蒋的裂痕很深，但是他终究不甘心放弃回台湾当“考试院长”的要职，并为了回台湾时身边能有旅美的华裔知名人士随行，以求风光体面，所以他开始联络一些有影响的人物与他同行。
    在比克小镇上举办寿庆期间，孙科也曾和于凤至恳谈，希望她也以“爱国”的角色，回台北居住，同时又可以探视张学良。于凤至发觉孙科有重回台湾投靠蒋介石的用心以后，很严肃地告诉孙科说：“台湾我是不能回去的。尽管我在美国居住得很孤单，没有多少亲戚朋友，可是我宁愿在这里孤独，也决不回台湾凑蒋某人的热闹，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回去为他捧场。因为我对蒋某人有国难家仇。国难是我的东北老家就丢在他的手上，家仇是汉卿被他一扣就是几十年。身为领袖他说话却出尔反尔，我又怎么能回到台湾呢？我与孙先生不同，我如回台湾会被人耻笑的。知情的人会耻笑我于凤至没有骨气！”
    于凤至和孙科话语不投，未及寿庆活动结束，便提前返回旧金山的多树城。此事不久，孙科果然携妻返回台北，而于凤至对孙科此举一直不以为然。
    事隔不久，于凤至又有一次可以回台湾的机会，但是也被她以严词拒绝。宋霭龄当年在南京和于凤至互换兰谱，结为姊妹时，一直待于很好。1947年宋霭龄与孔祥熙来到美国。他们先住在里佛达尔，后来在纽约长岛的蝗虫谷非克斯巷购买高级寓所定居。数十年来宋霭龄一直与居住在旧金山多树城的于凤至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两人每月都有电话相通，在圣诞节时还要互致问候。因于凤至病后的身体一直孱弱，宋霭龄有几次还专程从纽约前往多树城探望。在某种程度上说，于凤至旅居美国以后，与宋霭龄的关系比宋美龄还要亲密得多。
    1962年10月，宋霭龄专程由纽约飞来旧金山，到多树城的乡间别墅拜访独居的于凤至。两人寒暄叙旧过后，宋霭龄说明来意：蒋介石将在10月31日在台北举行寿庆，电邀数十年没回台湾的宋霭龄和已经从纽约“中国银行董事长”职位上退休的孔祥熙回台。同时，宋霭龄也委婉地向于凤至转达了胞妹宋美龄的意见：拟邀于凤至与宋霭龄同行。一方面是为蒋祝寿，一方面亦可以探视少帅，但于凤至颇感为难。她先是以身体欠佳，难以远程跋涉委婉拒之，后来见宋霭龄劝说恳切，言语至诚，于凤至只好实言相告：“大姐，休怪我不通情理，不给您面子。只要汉卿在台湾一天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我是宁死也不能去台湾的！……”宋霭龄知道这位干妹固执的性格，料知难以劝说，只好失望而返。10月23日，宋霭龄陪着83岁的孔祥熙回到了台湾。在松山机场赶来欢迎的宋美龄，为于凤至不肯随行而深感遗憾。
    1975年蒋介石在台病逝不久，宋美龄便飞到美国纽约的长岛居住了。此时宋霭龄夫妇已经作古。翌年春天，宋美龄因为在纽约孤独，曾到旧金山去，就便到郊外的多树城乡间别墅探视多年不见的干妹于凤至。晚年的于凤至比宋美龄苍老多病，行走要靠轮椅代步。宋美龄此来再次向于凤至表示“我们对不起汉卿”的意思，对晚景凄凉、每日与寂寞相伴的于凤至表现出了罕见的关切与忏悔。在宋美龄的诚恳相劝之下，1979年底，于凤至终于同意迁移到医疗条件较好的洛杉矶居住。当时，由宋美龄和她的女婿陶鹏飞共同出资，在洛杉矶的莱克瑞治路买下了美国电影明星平克劳斯贝的一幢林泉别墅。这是一幢米黄色的小楼，四周由雪杉、红桧树环绕，门前有一泓潺潺的温泉，于凤至在这里居住直到病逝。
    1990年3月30日，当于凤至的灵柩在洛杉矶附近的比佛利山麓的墓地安葬时，她的墓碑前置有宋美龄派人从纽约送来的一只花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