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胡同 “风味”独特的元人小街

南慕容

在太原许多逝去的街巷中，有一条小街叫于家胡同，它位于原开化寺西街北侧，南北走向，北不通。众所周知，太原人叫街道的名称，大者曰街、曰路，小者曰巷、曰里，绝不会超出自己地域的方言俚语，比如把小街小巷叫做“胡同”。然而，就有这么一条小街叫“于家胡同”，而且从明清以来便这样称呼，直到民国末年，才将其改称“于家巷”。改革大潮初起，太原旧城改造时，这个曾经叫了数百年间的于家胡同，才街、名俱逝，从太原的土地上消失。
　　所谓“胡同”，源于蒙古语gudum。史载，元代人呼“街巷为胡同”，北京曾是元帝国大都。所以，把街巷，尤其是小街巷叫做胡同，这是构成北京街巷名称的一大特色，别的城市无法替代。

　　那么，太原的小街怎么也有了胡同的叫法，虽独居其一，终究应该有些渊源吧！由于我从小对各种名称颇有些好奇，日久遂成为一种嗜好，听到或见到一些自以为好玩的名称，便打破沙锅问到底。记得，当年老人们曾不耐烦地对我说，那是鞑子家住的地方，所以叫胡同。可是，于家胡同的“于家”是汉族姓氏，怎么就和鞑子有了关系呢？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渐渐长大才知道，早年的于家胡同，曾经是一个北京落魄于太原的于氏家族所居住的地方。大约是元末明初，于家祖上往来于太原北京之间，做些贩卖皮货的生意，后来生意做砸，债台高筑，遂举家逃亡太原，在这条小巷潜居下来。家境窘迫，人口却颇繁，日久天长，这个小巷便成为于氏麇集之地，他们不忘祖籍地谓，自称此巷为于家胡同，街坊邻里也随其称呼，于是北京的胡同便扎根于太原，成为一条“风味”独特的小巷之名。

　　民国或更早一些年代，太原人也有把于家胡同叫成“于家圪坨”的，在民国的一些资料中，我曾见过这种记载。究其原因，可能是讹称，也可能是方言之差异吧。

　　于家胡同也曾有过一件说起来不大，似乎也并不算小的事情。那是在上世纪50年代中叶，当时叫做打击流氓集团，现在叫做“打击黑恶势力”的运动。居住在于家胡同的王毓琳，就是当时太原城中有名的流氓团伙老大，在镇压他的那一天，还举行了游街示众的活动。当时我还在孩提时代，因家住开化寺南街，与于家胡同相邻，当示众的卡车经过我家街门时，看到车上插着亡命牌，面无人色的犯人，不知为何。只记得围观的人说：“犯流氓罪还要杀头，这个世界太平了。”长大后才知道，镇压王毓琳并非他有血债，而是作恶太多，共和国创建之初，不把这些鱼肉乡民的坏东西从严法办，就不足以平民愤，就不足以震慑同流。那次打击流氓集团的运动，确实是当时发生在太原的一次较大的事情。

　　时过境迁，太原街巷名称中独有特色的于家胡同，随着历史的推移，其街其名，都已成为如烟的往事，今天钩沉出来，或能聊博一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