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式枚着《袁皇帝起居注》获罪

于老五

于式枚着《袁皇帝起居注》获罪

于式枚曾寓居青岛湖南路西端，同刘廷琛、黄曾源、周馥等为邻。同溥伟、徐世昌等时有往还。于式枚在青岛时，曾为周馥的《玉山诗集》撰序，并订阅。1913年4月同徐世昌等一行六人游过崂山，并留有徐氏撰写的《游记刻石》于太清宫附近。徐世昌在《清诗汇》有云：“文和为东塾弟子，博极群书，文辞敏妙，喜作谐语，时涉嘲笑，东塾有诗规之，散馆分部，终身引憾。久佐李文忠幕，章奏书札，多出其手。熟于史事及近代掌故，与人纵谈，如数家珍。有疑其误者，取书视之，不爽一字，乃叹服。辛亥后，间为绝句。旁注故事，以寓讥讽，避地沪渎，至昆山拜亭林墓，还时殁于舟中。”黄曾源之子黄公渚着《青岛流人篇》三十氏之一《于式枚》云：“觥觥于侍郎，强托与众异。哆口谈裨瀛，语妙了宾戏。殚精班固书，莽传付默记（公曾于潜楼背咏《王莽传》）。平生抱洁癖，独居无姬侍。相从惟狸奴，端坐理猫事。刚肠世难容，小楷独妩媚。浩浩炀天和，气已四时备。峥嵘高丘哀，无女分憔悴。折塈摧桑经，诱之欲其至。箧中青简新，忽忽七年思。叆叇玳瑁筵，梦影悬寤寐。”于常将袁世凯比作王莽和曹操篡国，始有于氏时尝背咏《王莽传》之说。并赋《不剃发诗》以明志。于式枚参预癸丑复辟是有其历史根源的。
　　 于式枚（1853—1915）字晦若，号穗生，又号潜史，谥文和。室名潜史楼。原籍四川营山，寄籍广西贺县。曾居广州菊坡精舍从陈澧游，有史论文章16篇收于《菊坡精舍集》里。光绪六年（1880）进士，任翰林院庶吉士。兵部主事，曾任李鸿章幕府文案十余年。1896年随李出席俄皇加冕典礼。归国后授礼部主事、员外郎、御史、给事中，赏五品京堂，任政务处帮办提调，京师大学堂总办，译学馆监督。1905年任鸿舻寺少卿，广东学政、提学使，广西铁路总办。1907年任邮传部侍郎。后出使德国，任考察宪政大臣。1909年归国，任吏部侍郎，总理礼学馆事，修订法律大臣，国史馆副总裁。
　　    于式枚生性耿介，宽和待人。营山县城禹王宫是湖广籍人的会馆，与于氏宗祠权一墙之隔，为争一墙之地，互不相让会馆诸姓人众钱多势胜，于氏族人欲仗于式枚之力以兴大讼。于式枚回书并引“千封书信为堵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诗句相劝。于氏族人见于式枚无助讼之意而息讼，会馆诸姓为官高位显的于式枚豁然大度所感亦罢争斗之念，双方言和，至今传为美谈。  
　　在甲之战时，清廷于仁寿殿。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召集群臣商议对日对策。恭亲王、北洋大臣李鸿章、户部尚书翁同龢、山东巡抚李秉衡等瑾见。侍读学士文廷式亦到场。文廷式念：“大清国光绪皇帝二十一年一月十五日，旅顺被日军占领。十九日金州失守，日军开始侦察威海卫、荣成等地。本月底，威海卫南帮炮台被日军攻陷，形势危急。”议论时，众臣多主和，而于式枚独主战。于式枚插话说：“其实日军在龙须岛登陆后，由于天气严寒，士兵病倒者甚多，影响部队的作战行动，大批的侵略兵死亡，引起敌军内部人心惶惶，严重地削弱了战斗力。同时，由于日本国内发生霍乱和水灾，严重妨碍了其在中国的军事行动，正处于极端的窘困中，并且盼望着缔结和约。就连日本外交大臣陆奥宗光也不得不承认‘内外形势，早已不许继续交战’。”最后决定议和，于式枚很不情愿的随同李鸿章开始了一生中最不光彩的外交行动。1895年3月19日，李氏带着儿子李经芳，顾问马建忠、伍廷芳、徐寿朋、于式枚及美国人科士达等71人，乘坐两艘德国商船，到达日本马关。
　　清亡后，1911年冬，寓居青岛。1913年，参预溥伟策划的癸丑复辟活动。1914年5月拒受袁世凯的授为参政院参政之职，1915年，因患急性病，卒于昆山舟中。
　　 袁世凯任大总统时，对青岛的清朝遗臣，分外垂爱。先后有徐世昌、李经羲、李家驹、周学熙等人均被召用。后来，赵尔巽被任命为清史馆长，并要赵通知于式枚，召其进京担任清史馆的副馆长，于力辞不就。袁又聘于就任参政，仍力辞，并致书略云：“参政一席，于鄙人性质，甚不相宜。承致食品多珍，拜领饱德，并惠川资优厚，本不敢当，谨留以为证行之劵。回忆十年门馆，千尺深潭，受惠已多。大德不谢，本不应自外也。”其书信封题称：“袁大总统”内函首称：“慰庭四兄大人”末又别附数字：“封题是官样文字，自应从同，不敢独异，内函是平日私交，不敢改二十余年布衣昆季之雅。”讽趣可见。
　　 当年于式枚在李鸿章幕府里，另外设一小厨房，给他专用，可以想象当年督抚对于得力的老夫子是怎样的重视尊敬了。于袁之间，早有私交。刘成禺《洪宪纪事诗本事簿注•于式枚》曾言：光绪初叶，在天津时，于为李鸿章总文案，袁“落魄来津，年少无行，文忠以故人保庆子，留居署内，差薪甚微，使师事晦若，日课汉文，教改章句。项城好邪辟，多丑行，晦若患之，然知其枭雄有为，能成大事。遂举其逐日行动，随笔详录，曰《袁皇帝起居注》。每写一条，手示项城。在宴会广场中，必大呼袁皇帝到了。项城显贵，屡索晦若日记不获，阴嗾王存善子展（日寇大汉奸王克敏之父）设法邀晦若游济南、青岛，入北京，谋收回日记也。”另据《后孙公园杂录》云：“世凯将称帝，忽忆微时丑德，皆在晦若手记起居注中，欲消灭之。知沪商会有力董事王子展与于最善，属其谋得原稿。……
　　罗惇曧《挽于式枚联》云：“儒雅是吾师，涕洒同时非异代；文章关国故，天教留命看桑田。” 于氏之卒，有人认为大有可疑！看来，同他没有交出《袁皇帝起居注》不无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