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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对流亡说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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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0 23:4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纪念于右任先生
杜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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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中最肥庾的地方,当属泾、三两县,有道是八百里秦川的“白菜心”。泾渭两河把陇东高原的一点点肥分冲淤在关中平原,日积月累,关中之富便成了争霸天下的觊觎之处。古长安城依着秦岭屏障和四塞之固,十数朝代坐享山河形胜,当仁不让地赢得千古帝王之都的称谓。美其名曰“白菜心”,又近咫都城,虽是万顷沃野,奈何多少膏腴物阜悉数被掳,尽为皇朝所用,地肥民贫便成了泾阳、三原的畸状。

  虽则如此,徒具虚名的称号也往往对处于饥饿极限生死之间抉择的人产生莫大的诱惑,每遇灾变,陇西边地的流民仍然一拨接一拨冒死举家迁徙。能在富甲天下的地方刨土掘食,盖三间茅草房,劈一处安身之所,养三五个孩子,生息繁衍,算是生存的最高奢想。这也应了那句古话,人挪活树挪死,即使前路也是死,也总比坐着等死要有盼头。饥饿比死亡更恐惧,于右任老先生的母亲赵氏,便是这群流民的一个缩影。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陕甘地区大旱,饥民纷纷逃荒。甘肃静宁县一个姓赵的汉子,妻子饿死,带了一双儿女逃难陕西。他背着小儿子,手拉着七、八岁的女儿,走到陕甘界一带荒山谷,女儿脚底溃烂,步步钻心地痛。父亲心如刀割,看着这么下去一家人都难以活命,不如让女儿听天由命。他一狠心丢下女儿,背了儿子继续逃命。一个运货的驼队,听见喊救命,把女孩扶上骆驼背,女孩算是捡了一条命。可巧,女孩在路上又遇到父亲。老父亲悲悔万分,急忙跪下给贩夫谢恩。一家三口闯过鬼门关活下来,在泾阳县庄头村落了脚。十几年后,女孩长成大姑娘,嫁给了斗口村于家。这个女人,就是于右任的母亲。

  拟或是这种宿命的遗传,让于右任的命运牢牢地绑定了漂泊的基因,“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十九世纪末的中国和十九世纪末的人一样,天不怜人,地不养生,生于“白菜心”,亦无法避免一轮又一轮的生存危机。两千年前的才女蔡文姬遭受的离乱与于右任生逢的乱世无所差别,人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挨饿,开始奔逃,就得为一息尚存的生命寻找最底线的食物。那时候的食物没有任何局限,植物、动物甚至微生物,只要闭着眼能下咽的,咬着牙能嚼烂的,都是果腹物品,人与动物着实无异。

  那时候的动物,似乎也在永久的饥饿中,山里的狼就往往跑到村子觅食,关中平原最广阔的泾阳、三原,往往能见到狼。于右任六、七岁光景,在村边放羊时,忽然来了三只野狼,两只跛脚羊被狼群叼走,一只狼见到孩童于右任,正要偷袭,危急之间,幸有村民搭救,于右任才捡回一条命。此次遇险,促使母亲下狠心让于右任进了学堂。

  命运的改变往往就是这样,一条路径,就使人与人的差别明显区别开来。有了求学的机会,天赋的优势自然如有神助。二十岁应试,陕西学使叶尔恺赞叹于右任是“西北奇才”,给他第一名,补廪膳生。叶尔恺特召见于右任,并送一本《出使四国日记》。大儒的入世一般都需经历这个幸运而曲折的过程,这本书也让于右任的眼光无异如庸庸之辈从猴子般变人,从匍匐变为直立行走,从谋生转变为救赎苍生的视觉转变。

  庚子年间,八国联军侵华,慈禧太后避难至陕西。于右任忽发奇想,拟上书陕西巡抚岑春萱,请岑亲杀西太后,幸被同学力阻,才避免了一次杀身之祸。二十六岁,于右任进士及第。他来到照相馆,披散长发,赤裸上身,手提钢刃,要摄影师拍一张能够抒发血誓的照片。这时的于右任,“换太平以颈血,爱自由如发妻”,热血激昂,出版了诗集《半哭半笑楼诗草》,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这幅“革命造反披头像”在当地广为传播。诗集落到了三原县令德锐手中,德锐恼怒之下,斥为“革命党”,旋即革除进士,下令通缉。亲友听到消息,重金雇人去开封,向正在那里参加会试的于右任报信。恰在这时,西安的电报局和路驿均发生故障,致使清廷缉捕于的公文反比于的家信晚到,于得以逃离开封到上海。这应该算是于右任的首度流亡。

  一九零五年,为筹办《神州日报》,也为躲避追捕,于右任赴日本考察,在清廷鹰犬的眼皮底下结识了孙中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同盟会。孙中山委任于为长江大都督,负责上海一带同盟会事务。在上海的于右任,先后创办《神州日报》、《民呼报》、《民吁报》。后因累篇报道朝鲜爱国志士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的文章“有损中日邦交”,被拘捕。出狱之后,又牵头创办了《民立报》,继续大肆笔伐腐败的王朝。武昌首义后,南京临时政府成立,被任命为交通部次长。一九一二年春孙中山辞职,于右任追随孙亦愤然辞职,回上海继续办报。“二次革命”失败,《民立报》被查封,于右任再度流亡日本,从事反袁斗争。八十三天光景,袁世凯暴死,陕西爆发了反对陈树藩的斗争。一九一八年,于右任辗转回陕就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指挥这支武装坚持四年余,成为北方地区唯一响应孙中山护法运动的军事与政治力量。一九二二年,陕西靖国军解体,于右任又避祸至上海,创办上海大学。一九二四年,中国国民党改组,于右任被推选为第一届中央执行委员。同年,靖国军旧部胡景翼、岳维峻等人率领国民二军反直成功,电请于右任到北京督导,并请孙中山先生北上。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孙先生病逝于北京。于右任大恸不已,赴北京协助料理丧事。一九二六年三月,国民二军与奉军交战失利,陕西危急,于右任自上海搭船前往苏俄,途经库伦,在五原誓师,国民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先解长安之围,再与北伐军会师郑州。北伐成功,政局稍稳,于右任历任国府委员、审计院院长、监察院战区巡察使、监察院院长。一九四七年,于右任当选第一任监察院院长,这个职务,也是于右任后半生最主要的官职。国民党去台后,于右任也被裹挟至台,这次流亡,即成于右任颠簸命运的不归路。

  一个人生在风云变幻的时世,要么随波逐流曲意逢迎,要么逆势而上蒿目时艰。真正的知识分子就这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代学儒每临危局,总以匡济苍生于水火为担当。民国十八年(公元一九二九年),刚刚经历过刘振华围西安的人祸,陕西又遭受千年一遇的大饥馑。已在南京国民政府高就的于右任急赴重灾区渭南视察,忽见城门洞边有一堆稻草在蠕动,走过去揭开一看,里面躺着七八个饿尸,饿尸下,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妪探出脑袋,一只手使劲地挖抓着什么。警备司令一个眼神,亲兵猛扑过去,大喊一声:你个老不死的!民国已近二十年,看这帮官员还不如清朝时的牲畜官吏,于右任怒吼:我妈也要过饭!亲自背起枯瘦如材的老妪,奔向粥场。

  于右任先生原名伯循,幼读陆游“遗民沦左衽,何由雪烦冤!”的诗句时,有感于满清入关后沦为“左衽遗民”的汉民族同胞,立誓反清救国,便自更名右任(取衽谐音),所以明志。右衽,是指古代汉族衣衫一般前襟都朝右掩,而大多少数民族则为左掩,称为左衽。外族入侵,总是先从服饰上强行改变和同化被统治民族。中原人历来视“左衽”为受异族统治的代词,出身于社会底层的于右任,生母一生的遭遇犹如民族的苦痛,早已深深烙在了灵魂深处,每遇饿殍离乱,往往寸肠干断,“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兹例事体,在于右任枚不胜举,母亲流亡的经历,自身一生流亡,给一个善良的灵魂注入的善良基因,总以善良而回馈。《民吁日报》被封后,于右任一度曾躲在一名叫荷花的风尘女子家里。他给了12元,说好只住半个月。可迫于形势一住住了5个月,再无钱付房饭费。那女子非常爽快,也不向他要钱,照供食宿。后来,于右任一度困在小旅店里断炊,一位同情他又与他一样穷的同伴,到公路上一烧饼铺想偷几块烧饼带给于右任,但遭铺主发觉,被打得满脸是血。铺主问他为何要偷,那人据实相告,是为接济快被饿死的同伴。那铺主听后深受感动,主动送了他许多烧饼。当于右任拿到烧饼时,两人捧头疼哭。多年后,于右任一直想报救难之恩,特去找寻荷花,无奈人海茫茫,荷花已不知何处去向,先生孑余遗憾,书款以“骚心”抱愧无限感伤。

  一个流亡的人,痛哭无异于家常无异于怒吼,于右任先生的哭,更是一声声的惊雷,面对水深火热中的流民,他哭:“上山不易下山难,劳苦舆夫莫怨天。为问人间最廉者,一身汗值几文钱?”抗战岁月,目睹战火中孤儿流落,他哭:“举国愁兵火,流亡何处归?孤儿点点泪,湿透母亲衣!”纪念爱国诗人屈原,他哭:“民族诗人节,诗人更不忘。乃知崇纪念,用以懔危亡。宗国千年痛,幽兰万古香。于今期作者,无畏吐光芒。”拜谒成吉思汗陵墓时,他哭:“兴隆山上高歌,曾瞻无敌金戈,遗诏焚香读过,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

  民国二十六年,即一九三七年,于右任归省三原老家,看着破败的庭院,如民族的危亡一样,颠沛半生,于国无补,先生感伤万端:“但觉学问荒疏,不敷应用,对于国家民族,又如何的抱愧呵!”一把老泪,哭出家国之痛:“堂后枯槐更着花,堂前风静树阴斜,三间老屋今犹昔,愧对流亡说破家。”

  三间老屋,一株古槐,全部家当比于国民政府各层官吏,立显反差。凭先生之功力,放之当下,电视台露露脸,网络上炒几把,论坛上吹几口,索几笔出场费,办个扶贫演唱会,先生的收入绝不亚于国学大师、养生专家、影视明星、地产老总。一代草圣的头衔,尺幅即可养家糊口,挥毫赚取金钵满盆全无疑问。有传先生曾在厕所贴一幅“不可随处小便”的警示,有心者偷偷取下,拼贴一番,即为“小处不可随便”,立马成了传世的收藏品。国民党大选,同僚上蹿下跳,送金送银谋取高职,先生一目难拭,索性泼墨竞选一正世风,以条幅为演说,竟然仅仅比孙科少六十六票。然而,以当代草圣之赫赫声名,于右任先生的穷,与同时代同级别的张大千却成反照,张大千仅夫人就有四人,亚洲欧洲甚至南美洲多有不动产,而于右任先生临终的遗产只是半箱子书札半箱借据。

  “举世皆浊我独清”,固守良知的人,犹如民族繁衍的薪火,纵使再肆虐再凛冽的风,也吹不灭纤弱之躯的沸腾不已的赤胆热诚。先生自晚清民族最水深火热时而生,至中华民族自强之日而逝。1964年6月,中国自行设计的第一枚中近程火箭发射成功;10月,爆炸成功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国力日盛,民族自强,文明更新,可望着咫尺海峡,一个孤老头,怀负报国之心,满腔故土情深,满腹落叶归根之念想,却有家难回,有国难投,一把老泪,只能再度登高远眺,失声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上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1964年11月10日,于右任先生,这个毛泽东最敬重的国民党大才子,终以八十六年的流亡之躯,泣断肝肠,阖然而逝。2008年,四十四年后,海峡两岸才打开三通之门,于右任先生的灵魂,疑似在这个日子,终能回返三原故里,回环萦绕在斑驳淋漓的老槐树下。2010年的一个冬日,仓促寻踪至三原县城西关村斗口巷,我怔怔地仰望着这颗百年三间老屋一株古槐,似先生魂魄般,古老而沧桑,坚韧而高远。随着簌簌树叶声,不禁长吁一声,愧对流亡说破家!
发表日期:2011-05-19
发表于 2013-4-11 19:24:57 | 显示全部楼层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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