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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九年(公元1591年),明东阿县县城,(今平阴县东阿镇)有个老头儿想当教书先生,老头儿很严历,他以前曾经教过一些孩子,孩子们的父母很不高兴。本地没人敢请他,他只好换个名字到阳谷县,在一个乡绅家坐馆,老头儿挺勤恳,教月之间,宾主相得。
阳谷县知县下乡,这名乡绅在家宴请父母官,请老头儿作陪。老头儿规矩,席前让来让去,"先生请","老父台请"。大概是老头儿年龄大了吧,一不小心,就坐在了上席的椅子上。乡坤十分尴尬,知县也很不高兴。心想,"我也就是虚让你一下,你也太拿我不当县令了。"一旦坐下去再起来相让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知县也是读书人,酒过三巡,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富贵牡丹图》说:"咱们以此联句吧。"知县吟出第一句:"牡丹花下一枝梅"。乡绅称赏,接着吟道:"富贵寒酸共一堆。"言外之意很明显。老头儿也读过书,稍一思索,吟道:"莫道梅花不富贵,梅花曾占百花魁。"
知县和乡坤觉得老头儿有些清高,便略带讥讽地问:"老先生一生坐过几次上席啊?"老头儿想了想,谦逊地说:"三次吧。"
"哪三次?"老头儿说:"第一次是婚宴。"二人大笑。"第二次是琼林宴。"二人一愣,这是考中进士后朝廷举办的宴会。"第三次是功臣宴。"这种宴会是边疆立功将领回朝时皇帝的赐宴,一般是军机大臣代表皇帝出席。
老头儿知道自己的先生做不下去了,无奈亮了底牌:"老夫叫于慎行。"此言一出,那二人别说坐,就是站都站不住了。
于慎行就是众所周知的于阁老,本名于慎行,字可远,又字无垢,祖籍现东阿县杨柳乡前屯村,后迁至平阴县东阿镇,生于明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卒于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进士及第,官至礼部尚书、太子少保兼东阁大学士,万历皇帝的老师,卒赠太子太保,谥号文定公。
于慎行最早教过的那个孩子就是万历皇帝,当时万历还是太子,据说,他充任万历皇帝的业师时,因万历皇帝一篇文章背诵不下来,他用戒尺打了万历皇帝的手掌。太后心疼儿子,马上来到御书房拉着万历就走,并忿忿地说:"俺孩子读书做皇帝,不读书也做皇帝。"于慎行当即跪奏太后:"读书为明君,不读书为昏君。"太后省悟,于是,于慎行日讲如故。
有一天清晨,在朝房等候晋见,于慎行坐在一个角落里搓手取暖,有个大员走过来握着他的手开玩笑说:"于大人的手好白啊!"本来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慎行手虽好,但不会抓钱。"那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就是当时炙手可热的大员张居正。张居正一手遮天的时候,同为军机大臣的于慎行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
据史书记载,于慎行工于诗文典章,但不善书法,有一次万历皇帝让御待取出御府内珍藏的历代名人字画,要诸讲官即兴题诗。于慎行诗成,而请别人代书。万历询问缘故,他如实回奏:不善书,每诗成,都是请别人代为书写。万历闻听,认为老师敦厚诚实,便亲书:"责难陈善"四个大字相赐,当时在文人墨客中传为佳话。
于慎行因性情耿直,守正不阿,得罪了当时权极一时的首辅张居正,晚年多次上书万历皇帝请求离职,告老还乡,万历准奏,万历派次子送至京城外,并亲自作诗送行。诗云:直道一身立廊庙,清风两袖返山东。一辆不起眼的大车"吱吱嘎嘎"地走在京城至山东东阿的官道上,从此朝廷里少了一个清廉耿直的高官,东阿多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老农。于慎行回到家乡著书,有《谷城笔尘》、《谷城山馆文集》、《读史漫集》、《兖州府志》、《东阿县志》等,更想为家乡教育做点贡献。
本地没人敢请他,最后,他来到阳谷县当起了先生。于慎行常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天下就能太平。"万历年间有这样的人,是国家和百姓的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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